一城烟火,半世风沙
风拂疏影过,雁儿别林梢,一夕缱绻,终是在晨曦初启的明亮里,渐消渐散,空气里,仿佛还徒留一丝缠绵的味道,而别离,已迫在眉睫。
如若,注定风是不羁的旅人,流浪的脚步总是要驻足在远方之远,那些曾于风下狂舞过的枝叶,又如何能够牵绊风的自由?如若,命定雁儿只是寒冷北方的一季过客,那消瘦的枝蔓,又如何撑起一片温暖一个家?
终是要离去,当薄秋已尽,那些风与叶的纠缠,那些雁与枝的温情,注定被萧瑟的西风,冷凝成下一季的守候。只是不知,待到春暖花开日,可还有那风儿,还有那雁儿,重返这寂寂山林?
一直期望,一些不可言说,不能诉说的密语,可以被小心的藏匿,亟待流年的风吹起,暗生一处清喜的水泽,以滋养日渐枯槁的灵魂,由此也可丰盈了生命的厚度,于步步莲花里,心生欢喜。
只是,那风里的消息,忽而东南,忽而西北,也有那流沙,也有那微尘,纷纷扬扬,渐渐迷濛了那一径明媚。什么时候起,那些脉脉不得语的曼妙,寥落成相顾两无言的苦楚,是谁说,心若一动,泪已千行,而你,终究还是,在我的心底,肆虐成魔。
什么时候起,这世界于我,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只以纯粹的黑白直面相对。那些流年的光景,笼罩在灰白迷蒙里,惨淡经营。曾几何时,也曾在心墙之外,围一道篱落疏疏,修一角茅屋寂寂,只待夜听雨落,静聆风吟,不语红尘,不恋凡嚣,心在千里之外,自守清宁。
只是,岁月悄自轮转,日月暗自偷换,当四时的风乍起,不觉已换了人间。梦里的山河静好,忽然就在一夜瑟风里,凋落成寒山瘦水的模样,当眼角的最后一抹温柔,被一线西风殆尽,我知道,我的心,终是在这薄凉的冬里,失落。
你可曾看到,我的眼里已经渐生凄凉。那么多的风月际会,在我面前,如流星陨落,纵使欢爱云云,也是那指缝间,漏掉的,微弱毫光,照不亮,昨日的面容。一颗心,生满铜绿青苔,苍老,颓败。
旧年将逝,风继续吹,荒凉的夜里,唯余一念飘零。曾经的曾经,也期许在山山水水走过之后,会有一处明媚的水泽,容我养一畦露水,种一抹心念,即便身在红尘,心已万里之外,那无尘的素念,是你给的安稳。
只是,寻寻觅觅之后,依旧还是冷冷清清,朝朝暮暮之后,依旧还是惨惨戚戚。那些枯灯下默念的一百零八页经卷,依然参不透凡尘的一线机缘。若菩提有因果,万世轮回皆是空,又何必执迷,何必不悟?
是谁说,爱的背面不是恨,而是遗忘。流年辗转,但见隔岸烟火又落,一些命里的劫数,终是没有学会淡忘。一个女人,一生中能有几许如花的时光?在那段被给予的永世风情里,甘愿委身落地为尘,却终究没有开出向阳的花朵,失掉的爱情,遭遇繁花凄凉。流年,忽而变迁,青衫依旧,美人不复旧年时。
只是,直到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有的东西一旦握在手里,就想紧紧地攥住。哪怕,这不是幸福,而是幸福的错觉。即使如飞蛾扑火般燃成灰烬,那又何妨?百年之后,我们都是尘归尘,土归土。不若燃烧,至少至少,也可换得一副良药,足够回味一生。疼痛,也意味悠长。
日子如流水,消逝无痕,岁月,亦是日渐稀薄,是否你我,可以用来朝夕相伴的光阴,也已屈指可数。你曾,切切的许下的倾世繁华,还要不要,我三千青丝的依偎缠绕?
那些指间走漏的时光,我们总是一路过于匆忙,来不及停下脚步,细细思忖相逢时的心仪,顾不得略微垂眸时,暗暗体会初见时的欣喜。
你和我,在命运的追赶下,步履踉跄,可还会记得,初初启程时,那些心手相牵,从容漫步的誓言。行至今日,复又停棹回望,但见往事,如梦里花落,眸落处,也只是,一城烟火,半世风沙。
而时光,它从来不曾背叛,只是一路前行的它,忘记要等等我瘦弱的灵魂,以至于让我留恋在旧时光里,心念的,还是那时,那景,那一人。怎奈,物是人非,此情此景难为人,我终是,与这世界不相合。
红尘,我只是路过
一段时间以来,刻意的远离了尘世的喧嚣,有意的避开了人心的纷扰。只远远的,立于秋叶渐枯的桐树下,看一径幽幽向远,看一栅疏疏篱落,看一丛蒿草斜出,犹有花枝两三朵娉婷,鹅黄娇蕊,兀自妖娆。只是,再不见蜂鸣追逐,再没有彩蝶团舞,可有谁知,花为谁香?
时有秋风瑟起,听枯叶坠地的声音,静寂里,涟漪了心底一湖静水。人,只有静处时,才可以聆到自己心底的絮语和诉求,若心如菩提,方可浅阅红尘,读心,读人,读取清风一片。视万物而不入眼,只坐看那风云际会的机缘,只感悟山水相依的契机。
滚滚红尘里,多少命里的人和事,绕过指尖的温柔,消逝成昨日的昏黄,人情的冷暖,终抵不过一盏茶的光阴。人生,如禅,亦如蝉,空空而来,空空而去,任繁华三千,化清魂一缕,穿壳而去,只遗落残缺的蝉衣,悬挂于萧瑟的枝头,西风里,心又微微苦。而这一世,人间景色曾经是,风过垂柳千万丝,一一入眼底,一一过心头,如此,终不负。
其实,我和你,你和他之间,终究不过是相逢一笑的路人。只是因了一种同时同地的机缘,错肩而过,亦或比肩同行了一程。那段缘深缘浅的念想,不论你在意与否,都会循着光阴渐老的脉络,瘦成流年里的一抹悲情的苍凉,记得,或者放下,又有什么区别?而那个曾经念念不忘的,灵魂相似的路人,业已,无关,悲喜!
一直以为,但凡可以失而复得的,一定是从未在生命里真正的失去过。只是因了一时的风云际会,一些的山色空濛,而陷入了雾里看花的迷茫。也仅仅只是暂时被浮云遮断了望眼,迷失了通往己心的路途。但那份冥冥里注定的机缘,一定会使那些暂时的走失,安静于一隅,天涯海角也罢,时空相隔也好,都只是在寂寂里,静等着那份未了的尘缘,再次牵起红线的彼端。而我们,只需心怀温良的感念,美好的希冀,静祈再一次的重逢,于心底,不抛弃,不放弃,始终相信命里的所有,终归不会距离自己太远。
一路走,一路遗忘。岁月的花火,于消瘦的指间,渐次熄灭。能伸手握住的,也只是一些灰飞烟灭后的余烬。往事,来不及捡拾,前尘,在时光的追赶下,落荒而逃。爱过的人,经过的事,给不起念念不忘的理由。突然的失去,总是如此猝不及防,来不及给心一个安全的归途。而光阴依旧在行走,容不得颓败的心情于原地等待救赎。张开手,把掌心紧握的那一缕灰烬迎风扬弃,这萧瑟的季节,本无需太多的阴郁来修饰。继续前行,相信会有一份暖,早已守候在必经的路旁。
世事无常,而风云难测,或许人在这世上,总有一些这样那样的不得已,总有一些不可言说的无可奈何。又有多少人,可以断了视听,依心而行。偶尔,也会在午后的清宁里,偎着半盏茶香,悄悄问心,却不敢深究,不敢探寻。人生的路口,向左,向右,迈出哪一步,才不会走出一路荒凉。
或许,人自出生那一刻起,即意味着远离纯净,开始漫步在红尘的烟火里。看几场春日芳菲,等几度新月变圆。本只想,做一夕风烟看客,却一不小心,登了台,入了戏,浓墨重彩里,念着别人的戏文,演着自己的浮生。悲欢离合,落入别人的风景中,想行云流水过一生,已无奈风波四起。正如她说,也许前世,我们都是伶人,今生,来回的翻唱,一场注定悲情的戏。
是否人生,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路过。于恰好的时间里,路过一些人,一些事,甚至一次伤筋动骨的情爱。然后又经历一蓑烟雨,看透一些无常,感慨一些悲欢。最后,也只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留恋,到底,我们与人间,也只是,路过而已。
月有阴晴,花有开谢,红尘,便是聚散离合的道场。一朝相逢,一夕离散,无论怎样的情重意深,最后的记忆,也只是那搓骨扬灰的命运,丢弃风中。一程相伴的暖,终只是一期一会的缘,三世轮回之后,谁还会记得写于水上的诺言,谁还会寻到留在雨中的印迹,谁还会于一缕风里,嗅到前世的姻缘?水逝无痕,尘归尘,土归土,最后的最后,谁也不是谁的谁。
清寂的冬日,瑟风,冷雨,浸润一室清凉。这素素的光阴里,可不可以,再不语轻愁,再不言悲喜。只把那些许久以来的心绪,沿着一线清寂,绕过堂前风,穿过檐下雨,放空,向远。人有时,需要一段无为的时光,不思,不念,无欲,无求。
想这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因果,也没有那么多有缘必有份的成全。世生万相,总有些时光是用来荒废,总有些感情是拿来辜负,总有些人,要被一生等待。两两相欠又两两相念,谁又说得清,到底又是谁误谁?若是繁华三千终将于江湖里销声匿迹,我只愿那光影深处走出的,依旧也只是,你和我。
如若,可以偶尔失忆,不见得不是件开心的事,那短暂的一刻,可以无思,可以无念,只对着如水的时光,潜心一种冥想,世间所有的纷扰,被暂时遗忘在十丈红尘之外。任凭风来,任凭雨来,任凭指间光阴,悄悄从满月走到眉弯,任凭陌上流年,如何在漫城风烟里,又老去了一轮。静空也好,入定也罢,都只在无欲无求里,回归灵魂沉静的最初。常说,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想,这闲下来的,一定不仅仅是清散的时光,更有那慢下来的灵魂,素心若禅,拈花微笑。
远离喧嚣,远离噪杂,一个人的寂寞,原是如此的清宁。享受孤独,于如风的旷野里放牧自由的魂灵,无牵无绊,是洒脱的不羁。人有时会感到累,只是因为,那颗善感的心,承载了太多,本无需在意的人和事。适时的放下,不是无情,而是佛度慈悲,不再纠缠,于众生,是最好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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