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城市总是比别的地方迟那么一步,当我还在秋天的开端矗立的时候冬天的脚步惊散了一树的桂花,风带着它们四处逃窜,一阵阵慌乱的桂花香渐行渐远,我望着天空莫名的发呆,阳光似乎变得越来越温暖了,少了些许刺目,少了些许燥热,我拉紧了外套脚步也跟着加快了。
正当我走进餐厅门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肆起,我掏出它看了看没有按接听,继续往前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知道是谁,只是真的很不愿意接听,在这个冬天我感到异常寒冷,手冰冷的感知手机带着的微微震动心也变得有点不安,旁边的同事撞了撞我的肩膀说“怎么不接电话?”我深呼一口气笑着摇头“不要紧的电话。”屏幕突然黑了,电话终于在不耐烦中自动关机,我把它丢进口袋挽着同事走进餐厅。
吵杂的餐厅里很难找到一个安静的位置,我在人群里张望许久才在靠窗的位置中找到了一处宁静,窗外倾泻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我身上,一下子,我便感受到了那份小小的温暖。手机在口袋悄无声息,我微微出神想着此时他在那边是什么样的表情,也许是懊恼,也许是无奈,也许是茫然,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就那么一瞬间心疼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同事已经在对面坐了下来“喂,发什么呆啊!”我笑了笑开始吃饭,那些饭菜在嘴里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味道,脑袋依然在回想这个电话,他也许有话要对我说吧,可是,都已经完了还会有什么话要说呢?在进入冬天的第一天我们之间彻底完了不是吗?既然完了何必给我那一丝遐想……
回到办公室换上电板开机之后毫不犹豫的回拨过去了,我明白心底依然放不下。寂寞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重复,习惯性的将手机拿开,至少那些声音不会那么清晰。电话响了许久那边丝毫未动,我终于知道当对方不接电话时那种感受有多么难过了,况且,对方还是自己曾那么深爱过的人。丢下手机我麻木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微风吹拂摆动的树木心里一片孤寂,如同那些孤单的影子,在地上跟着摇动,冬天在这座属于我们的城市变得格外冰冷,我甚至能感知它结冰般的温度,那样的温度直至心底。手机突然在桌子上震动起来,我惊讶的看着它下一秒慌乱的接听,这一刻我的内心汹涌澎湃却不得不保持冷静。
“吃饭了吗?”久违的声音在电话的那一边响起,我咳嗽一下说“吃了。”
“感冒了?”他的关心让我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着说“没啊,怎么可能,我过的很好,没感冒。”回答他的时候差点神志不清了,我忘记了此时此刻我该冷漠对待他,也忘记了他说再见时那种坚定与决绝,记住了他的温柔也记住了他的关心,女人都这样,会铭记那些温暖好久好久,至于伤心总在一个人的时候莫名哭泣。
“哦……我要离开这里了,晚上的火车。”当他说完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心里骂自己傻骂自己笨眼泪却无法控制,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喉咙发出的声音因为哭泣变得压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走,今天吗?这么快,我还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啊,我们该吃个饭吧,怎么也得正式告别啊……”我语无伦次边说边笑着,那边的他安静的等待我平息,我慢慢从蹲在墙角喃喃的念叨着“你说过啊,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的,你也说过你要给我幸福,那些你都忘记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说走就走,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弃的娃娃吗?从头到尾你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最后那句话,我认真的再次重复着问他,在静默的电话里我们各自想着心事,我不懂为什么爱情可以这样结束,明明相约好的那些突然变得无影无踪,爱情真的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吗?空气弥漫着我的气息,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我孤单一人,这样的安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时候听着那寂寞的打字声会以为自己处在梦境里,除了自己四周干干净净。他拯救我,指引我前进的方向,记得去年冬天,我们一起在风里前行,他紧紧的拉着我说“记住我手心的温度,这是冬天我给你最好的保护,也记住我带你走过的路,那些就是我们未来一起携手的回忆。前面无论有什么,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害怕了。”我永远记得他说过的话,永远记得手心的温度,也永远记得我们前进的方向走过的路,即使闭上眼睛,只要他带着我,我什么都不害怕。才过去一年,同样寒冷的冬天,只是一切都变了,手心的温度开始冰冷陌生,前进的道路变得茫然崎岖,他说的话转眼变成了告别与祝福,我该如何接受这一切?我只是个女子,一个努力、拼命抓住自己爱情的女子。
“爱过……”终于在沉默中他淡淡的说出了这两个字,我欣然的笑了,他是爱我的,我应该相信他不是吗?
“只是……我们并不适合的,我们的路从来不曾相同。”那种突然升入天堂再打进地狱的痛这一刻深深体会到了,我茫然失措,颓然的坐到了冰冷的地上,眼泪早已在冰冷的空气里风干了,听着熟悉的呼吸声那一刻我才发现他离我好远好远,远到我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
“不适合?不曾相同?你觉得,爱情是可以尝试的对吗?不适合为什么你要招惹我?不曾相同为什么要带着我说那么多动听的话?你把我当傻瓜还是把我当试验品?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这样决绝?”我把头深深埋进怀里,这一刻,我多么渴望他的温暖,可是我知道再也无法触碰到他的温暖了,那种温暖突然在这个冬天变得遥不可及,我讨厌冬天,如果它不来,我们的爱情也不会结束!
“不求你原谅我,但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明白你的痛,但是……”
“你不明白的……好了,够了,到此为止吧,我收回所有的话,就这样安静的离开吧,我祝福你,还有,不要担心我,要走就走的彻底一点,不要给我丝毫温柔,收起你关心的话语给另一个跟你合适的人吧。”我抬起头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是那个抛弃他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说让他离开的话。放弃有时候真的是一瞬间的事,也许某天我会惊觉我错了,也许某天我会懊恼我的傻,也许……不管那些也许成不成立,总之,我放弃了。
电话挂断之后我良久望着天花板,那纯洁一片的颜色刺激着我的大脑,过去的那些美好该珍藏的珍藏该丢弃的丢弃吧。今晚他就要离开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城市了,我该去送送他的……
当他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地铁里的时候眼角的眼泪悄然而至,我抹去它给了自己一个很不情愿的笑容,心像被撕碎一般疼痛不已,放弃一个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便是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疼痛。他寂寞的背影在人群里穿梭,我悄悄的跟随他的脚步,最后一次让他带着我走,让他指引我的方向,冷风在地铁站逃窜,我的心早已体会不到它的刺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迅速的躲了起来,在那个柱子两端我们各怀心事,那个柱子便是我们不知不觉中早已产生起来的距离。他的背影消失在地铁的时候我终于从柱子后面缓缓的走了出来,站在空荡荡的地铁站前默默的挥手,送别他,也送别曾轰轰烈烈过的爱情。目送他离开我转身往回走,跟随着心里的感觉找寻回家的路,在没有他的城市里,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会自己寻找方向,突然那瞬间,我很期待冬天的雪花,至少,它能陪伴我走完这个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