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向大人们描述说,他看到了一座怎样怎样漂亮的房子:玫瑰色的砖,天竺葵爬满的窗户,鸽子成排散开的屋顶・・・・・・但是大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座房子究竟有多美好,直到大一点的孩子很量化地说:“这座房子是花了1000多万盖成的。”他们才异口同声惊呼:这座房子真是漂亮得紧啊。
这则故事其实折现出这样一个现象:大人们对数字的敏感度甚于其他一切汉字,这种现象在现实当中也极为普遍,诸如孩子的评价,我们绝大多数家长老师都是以可量化的分数来衡量孩子优不优秀,他们之间聊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孩子期中期末乃至高考考了多少分” ,“就读于哪个学校班级排名多少多少”,甚至会格外强调“这个学校在市省全国乃至全世界排名多少多少”;比如年轻女孩相亲,媒人在介绍男方时着重凸显“男方名下有房产多少多少套”,“小车多少多少辆”,“年薪多少多少”;例如教师评职称,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就得看谁工作年限长,获得的奖多,发表的论文多,班主任年限多等等,所以拼到最后就是看谁在某些硬件上的数字多寡・・・・・・
数字本身是用来计数的,存在的初衷也是让某些客观存在的东西可量化,方便人们记忆,其作用类似于我们最古老的“结绳记事”。但随着社会的变迁,物质的不断丰富,社会分工不断细化,阶级的分化,财富分配的不均衡,人有了贵贱等级之分,而人的贵贱等级很大程度上是由他的财富和门第来决定的,而财富和门第一般是成正比的:基本趋势是寒门难贵子,贵子罕出于寒门。
故此,财富的多少就成为了人贵贱等级区分的重要标志。譬如奴隶社会,奴隶主名下奴隶的有无多寡就决定了其是奴隶主还是一般平民,是小奴隶主还是大奴隶主;封建社会,有无土地,土地的多少,决定了其是地主还是佃农,是大地主还是小地主;资本主义社会,资本的有无多寡,决定了其是资本家还是工人,是小资产阶级还是大资本家;社会主义社会,虽然提倡“先富带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但是社会主义初期和中级阶段,各人占有的物质资源是不均衡的,其占有资源的多寡,就决定了其是先富的那一部分还是后富的那一部分。
结合人类的发展历程来看,在实现社会主义的终级目标实现以前,大抵人占有的社会资源还是不平等的,所以人与人之间还存在着普遍的差别,正是因为这差别体现着人与人之间在社会资源占有量上的区别,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地位间接地体现了出来,由此其他作用也就不断衍生,诸如成为了“物质占有量的代名词”,“成为了人与人之间互相攀比的参照物”,这些衍生出来的作用使用频率愈见频繁,甚至超过最原始的那个作用。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家长喜欢谈论孩子的分数有几何,就读于哪所名校,班级排名多少多少,多少有点骄傲攀比的心理在里面,这也就说明了为何媒人重点突出男方在房子车子年薪上的数字的深层原因,大抵就是为了鲜明地告诉女方男方是有丰厚的物质基础的,甚至在社会是有地位的。 正是因为数字衍生出来的这些意义,所以人们也就不由自主地用数字来标榜自己的物质,财富甚至是地位和能力,因为他的财富和权力才是吸引人的焦点,才存在着与他人发生这样或那样联系的可能性,才更有可能构建利于自己成长的人际网。
相比较而言,自卑的人或者说芸芸众生更愿意常常把这些数字挂在嘴边,用以标榜自己,时刻向世人宣示自己是多么多么地了不起,于是乎,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连串简单的数字或者数字的叠加。真正有才的人,虽然不亲自把数字贴在自己的脑门上,但总得有那么好些粉丝把数字贴在他们脸上并大肆向周围宣传,而听众也会把这些象征社会地位的数字过滤在自己的脑海里,成为自己的有用信息,于是不论是平庸之辈还是伟大人物,都成了一系列数字的组合,不论是听者还是宣传者,关注的焦点信息也是语段里象征地位的数字,因此,人们对数字的敏感度,尤其是成年人对数字的敏感度,表现得出奇也就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