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文/孙进》
我是卖过菜的!
社会发展,从唐朝的灯红街市转到如今的霓虹都市,物质交易从来没有停过。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扰人思想,很少有人在买东西的时候仔细地观察过卖者,能够有时间去发现商品的艳好已经是购物者最大的乐趣了。街上有卖衣服的专卖店,有卖鞋子的品牌店,有卖各种手机等电子产品的连锁店,更有聚万千物品于一体的大型购物超市。熙熙攘攘的人们,脸上大都挂着舒心的笑容,似乎为购得什么物美价廉的东西而开心(当然,有些人根本不在乎钱,只要买得开心就行)。然而,是否也有人曾注意到在某个街头巷尾,在某个灯火阑珊处,有这样一群人默默无闻,以最淳朴的方式完成着一个人的工作,却活着一群人的生命?
我一个人在街上散步,灯火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直通向遥远的黑暗。我突然闻到一缕清香,这清香刚好和街上各种铜臭形成鲜明的对比,为这现代化高科技城市涂添了一丝古老的气息。这是一条小街,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关注过它,但是今天却因为这莫名的味道而深入其中。我开始对它探索,直觉告诉我这条道路并不简单,这里面的故事形形色色,这儿的人也都披着自己的生活的面纱。我看到街口有擦皮鞋的,看到了老妇佝偻的身影和坐在她对面高傲地翘着脚的擦得油光满面的男人,大约在五千年前的仰韶文化时期人们就开始学会用兽皮制作简单的鞋子,但是五千年前甚至是几百年前的人们也未必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鞋的位置摆得比人还高。那个低头刷鞋的人,大概宁愿自己少赚一次钱也不愿不小心损坏“上帝”的皮鞋吧?对于对面的顾客来说,他可能只是损失了一双鞋子,可是于这年过半百的老妇,她可能丢失了整个世界。不过,我也不否认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是给你擦皮鞋的正是某个名牌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打算从头干起。这样的情况已经屡见不鲜了,但是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苦难的继承者。苦,不是他们的错,也许他们是自食其果,也许他们是另有苦衷,我们却什么也不知道,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便可。
我没有多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火车也有自己的轨道,如果没有能力的话,强行干涉只会让火车脱轨。我不知道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幸福的人大抵是相同的,然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我也有自己的不幸,或许我也是那个蹲在墙角的人,可能除了我自己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再往前走我看见有卖小货的,那还是人挑的担子,扁担两端挂着两个方木桶,木桶上又担着玻璃平台,上面展出了各种小玩意儿,有木梳子、橡皮筋、弹珠、刨子、可爱的镜子等等,立在墙边的扁担上还挂着几个气球以此来招引来往的行人。这可比专卖店落后许多了,没有流行音乐,没有老板古怪的呐喊,但凡有空气的地方,气球就能飘起。可是专卖店毕竟是不动的,即使它有连锁店也不能送货到乡下野里。卖小货的却可以。那只扁担担着东西穿过大街小巷,“咯吱咯吱”一路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是生命的声音,可以穿透汽车的鸣笛,穿破品牌店厚重的门帘,直达有心人的心扉。他可能是一个人,木桶里兴许还藏着一床漂亮的被子,天大地大哪儿都是他的家,或是在高桥底下,或是在街尾湖畔,人跑累了,天也被他跑黑了,就掏出那床被子,安静地铺在地上。也或许他还有家人,每天早出晚归的只是为了家里正在读学的儿女,为了静躺在床的爱人。我撇过头去,不是因为看不起,只是因为心头有种胡乱的烦躁。
不知不觉我感觉香味愈浓,我不禁深吸一口气,原来美好已经近在咫尺。我走到了那幽香四溢的地方,看见一对夫妻在翻炒着满锅的板栗。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可爱的人了,正是因为这锅板栗给了我无比的亲切之感。如果有资本的话,我宁愿花几百元买点这无人问津的板栗,也不愿花几十元去吃什么自助餐。老家旁边有棵板栗树,我从春天开始就一直守候着它,我看它开花,看它结果,然后趁它没熟透就忍不住摘下,不顾满壳的硬刺刺得手指上布满血孔。我只明白一个道理,辛苦付出总是会有回报的,即使微弱也会让人感激不尽,而等待,往往比付出更加让人痛心不已。
这条街道没有主观上那样无人问津,生意人们也不是惨淡经营,相反,倒是人声鼎沸,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我喜欢这种犹豫,甚过在超市甩了钱就走的干脆。我主宰着自己的生活。来这儿的都是与卖主类似的人,虽说不排除一些顶不住好奇心而故意一访的人,但是大部分仍然是 粗布。稍些有钱的根本不愿往这儿跑,买不到心满意足的东西是一方面,丢了面子才是大事。
可是,面子能当饭吃吗?这不是我们通常所言的东西,我们所讲求的是尊严,它跟面子是两回事。我记得每当寒暑假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大学生到街头体验生活,感受社会,我记得他们青涩的脸庞,以及躲在人群之中递发传单的场景,如果让他们蹲下身子,甚至是大声地叫卖的话,他们会不会觉得面子全无?然后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归到那群人当中?
我知道我不会!这并不是什么丢尊严的事。同样,社会也没规定穷就是错。我卖过菜。还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现在的超市里全摆上了批发的“新鲜”蔬菜,还引得多少人抢购,菜市场倒好一点,还能找到已逝的气息。那时候家里穷,多余的菜就是拿到街上换点钱也是好的。母亲心疼我,想让我像其他孩子一样过上好生活,无奈生活被裹缚在贫穷的藩篱内,怎么努力也出不去。母亲抱着让我锻炼的心思,便哄着我去卖菜。小孩子确实只是趋向于利益,哪里懂得什么尊严一类的?当我知道卖菜的钱可以归为自己的时候,我便一个人踩着脚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