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长时间没有动笔写文章了,不晓得是为什么,但有一样,我从来不会为自己找借口,尤其是诸如天气不好,或心情不悦等类似的借口。
至少一个月,我是闲置的,且极度闲置。这也让我感到甚是奇怪,有工作的时候,每每闲暇时,总要抽出一些时间,哪怕只有两三个小时,也要对着笔记本电脑写点儿东西,管它或悲或喜,是好是坏,有用没用,起码要让这两三个小时不至于在睡梦中虚度。
可现在呢?没有工作,孑然一身,身心自由,我却提不起几克重的笔,在洁白的纸张上勾勒几处墨迹。难道是怕玷污了洁白的纸张?还是内心的惶恐升级到了连拿笔的勇气都失掉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空虚和闲置,对别人来说可能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自由,然而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难以与外人道的凄冷和禁锢。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极有可能是过度的悠闲和畅玩,将曾几何时紧张的脑细胞给舒缓了,其结果竟是空白,极度的空白。脑子空白了,心里也就跟着空白,一天到晚除了吃喝玩乐睡,再无所思所想,再也不必所思所想。
不思不想是快乐吗?不,不一定,就荒废了至少一个月的我而言,非但丝毫感觉不到快乐,反而极是痛苦。
二、
我时常自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为所谓的家,只有我一个人。然而我并非无父无母的孤儿,正相反,我有父,亦有母,且父母的身体不仅健康,生活也还算和谐,除却偶尔小吵,一个星期来场大吵之外,其它都还好。
可能正是缘于这个原因吧,使得我压根就没太过着急于自己的婚姻,毕竟伴着琐碎与争吵的婚后生活,是我不希望遭遇的。与其冠冕堂皇、自欺欺人说什么为爱隐忍,为爱让步,苟且过活,倒还不如一个人逍遥快活,悠然惬意。
只是父母虽然会彼此怒目相向,但对于我至今仍形单影只的大问题,还是极为关心的。只是他们的关心不免多了层无可奈何、爱莫能助的萧然窘困之态。毕竟,我是素不以为然的。
前些日子二姨家的表妹结婚,作为哥哥的,我当然要去参加,只是看惯了那一系列仿佛电影一般的桥段,我心依旧,既没有波澜壮阔的感动,亦缺少悔之晚矣的触动,好像婚姻是我最最讨厌的电影桥段。我还记得,那天到了新房楼下,我甚至宁可躲在表弟的车里小憩,也不愿赶热闹,坐电梯上去看一眼新房的一砖一瓦。
事后,表弟上车,随口问了我一句,简单的一句,“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我的回答同样简单,简单到他都不想再接着问下去了,“我困了。”
我和表弟,还有表妹,我们的感情很好,亲情之上,亦包含友情,以至于他能理解我的心情,正如我时常跟他说的,享受孤独。
为此,一些朋友,以及网络上的朋友还不免拿这件事来调侃我,说我妹妹都结婚了,可我呢,还是一个人。
对此,我也不好说什么,至少就现在而言,我已习惯安静、寂寥的生活,而且颇有收获。但我从来不跟表弟,以及其他朋友讲我的收获,没体验过孤独的人,是不会理解的,这是一种境界,独我所悉的境界。
三、
这一个月的荒废,竟使得我连回忆都不敢了,每当晚上面对日记本,继续写着不得已而为之的日记,仿佛我是被日记逼迫的,不写不行。但当看到那上面或昨天,或前天,或更早时候留下来的潦草的字迹,以及空洞的叙述,我甚至有种想要把它撕碎的愤然之慨。不,撕碎还算轻的,应该一把火把它烧了,烧成灰,我的心里才能得到一丝宽慰。
但当仔细想想之后,我又不禁哑然失笑,该撕碎的,该烧毁的,并非日记,而是我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或者直白地说,是我。
原本我并不知道这类日记究竟留有何用,但现在我却感受到了它的价值。没错,自我修葺的价值,自我谨省的价值,若非这一张张、一段段、一行行的废话、屁话,我根本就不晓得这段时间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又该怎样重新找寻自我,是否还要继续这样子浑浑噩噩活下去。
自我?我究竟是怎样的人,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也是我极少照镜子的原因,并非全都缘于长相,更重要的是从镜子中,根本看不清真实的自己。
四、
自打从山东回来,又去了趟北京,这两次出行收获是有些,但损失更大。收获的,是所谓的见识,损失的,则是印着毛泽东头像的鲜红的钞票。
山东那个物流公司,到现在还没有给我开支,欠我两千多块钱,我不晓得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这笔钱。我也不是个为此而着急上火,急血攻心的主儿,只是听还在那儿坚持的马叔说,拖欠工资,不光欠我一个人,还有他们,而且欠他们的数目远比我巨大,因为他们干的时间更长。至于为什么拖欠,乃缘于把钱周转到别的项目去了。
我觉得他这么说,不光是在宽我的心,不然的话,他也早就不干了,又有谁愿意为一家拖欠工资的公司无偿服务呢?
至于再度去往北京的事……哎,想想还是别提了,没意思。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至今仍处于闲流之态,与名流天霄地壤啊。
不过有一句说一句,想当闲流,也是需要资本的,若非家境殷实,便是不折不扣的犬儒主义。而我,恰逢其中,既非家境殷实,又略带些犬儒主义。
只是这么一来,不免辛苦了父母。我不想对他们说任何感激的话,因为说再多也没用。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上班了,我可不希望我的感慨和思想跟我的体重一样,节节攀升。
五、
玩物是否丧志?这个还真就说不清楚呢,毕竟当今世界,的的确确有很多人是靠玩物步入人生巅峰的。
然而对我来说,这确确实实是丧志的。因为在我眼中,游戏就是游戏,与所谓的事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正因为有了大量的闲暇时光,使得我从不珍惜它,只管去玩,或一整天坐在象棋摊前,或一整天坐在麻将桌前,或一整天坐在电脑前。
这也是我这个人怪异的地方,吃喝玩乐的时候会选择坐着,而真正专心致志于写文章、读书的时候,则选择趴着。
深夜,趴在床上,回想起白天做过的事,悔恨与反思迸发于脑海,可明天白天呢?竟与今天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究其原因,我想过,之所以在有工作的闲暇空隙不去玩,那是因为怕耽误明天的工作。在保证充足睡眠的前提下,两三个小时所能做的,唯有多打些字,多读点儿书。
可现在倒好,反正明天有大把时间呢,索性今天玩个痛快。天天都是这么想的,以至于天天在玩,写文章这事恐怕只能留到下辈子喽。
这算不算是一种洒脱?抑或是称之为悲哀?前者有罗隐诗为证,后者有文嘉诗为论。反正我是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内心纠结的我,现在就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六、
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也许有,又也许没有。但我想,既然今天晚上能够下定决心写出这篇通篇自我反省的文章,即说明我的内心还不致窗外的秋风那般寒凉,虽不敢自以为是足可为他人取暖,但起码能暖和自己,这便够了。
在此,特附小诗一首,以慰拓荒!
身倦因夏长
志归赏秋凉
飒飒一场雨
滴滴满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