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以前喂养家禽、家畜,自由散漫,生长期特长,自然肉味鲜美,余味悠长,足以印证“一切速生的都是耍流氓”的哲理。
拿养鸡来说,清明前后,老母鸡孵出来的小鸡仔,得到老历八月十五前后,才能长到斤把,一般还得是毛色鲜亮的小公鸡;小母鸡长得更慢,因为它们有生蛋的任务,必须慢长,才能适应。此时,杀了小公鸡炒辣子鸡,做面煎鸡、地锅鸡贴死面饼,皆为妙不可言的。四十天就出栏的肉鸡,就是彭铿在世,也做不出家养小公鸡的滋味。一些国人拖家带口,对“肯特基”、“热狗”趋之若鹜,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或者无暇顾及家养的小笨鸡的滋味。
家养鸡,农户基本是不喂养的。但不是绝对的,大雨如注、大雪封门,连更加自由飞翔、觅食的鸟雀都缩在屋檐下,冒着灭顶之灾,抢食农户撒在地上,喂养家禽的粮食,那么此时农户不撒粮食喂鸡,想吃鸡肉、鸡蛋,那是痴心妄想。老百姓是深谙生活哲理的智者,只是不会像哲学家那样,分门别类、条分缕析的归纳、总结。春夏秋三季,都是家鸡觅食的季节。天光一明,或者把堵上的鸡窝门打开,所有的鸡,都冲出庭院,向野外飞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笨鸡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此时笨鸡们是自由的,随心所欲。但农家的保护伞始终没有离开它们一刻,假如农家傍晚数鸡的数量,发现鸡少了,就会寻根究底。假如在野外发现大堆散乱的鸡毛,那失踪的鸡,大部分为贪嘴的狗偷吃了。次日农户的壮劳力就会在此地蹲守,等那只贪得无厌的狗一出现,就会奋力出击。即便狗是人类最亲密的朋友,这只贪嘴的狗也必须死于非命,它触犯了不可饶恕的天条,有点“杀人偿命”的味道。打死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贪嘴狗,农户会给狗的主人送回家,说明原因。村子不大,农户之间基本没有秘密,谁家的恶狗,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要一群人围殴,才能打死偷嘴狗,大家都是证人。死狗的主人只是脸色不好看,还得强颜欢笑、恶狠狠的说:“偷嘴狗,打死活该,我要早知道,不让老少爷们动手的!”
黄鼠狼偷鸡,农家也有办法制止。如果鸡在树上上宿,农户绝对不允许鸡选择院子外的树的,不论鸡多倔强,必须到院子里的树上来,否则可能遭遇灭顶之灾——鸡在院子外,等于不是农家自己的,还不如自己及早拿下,吃鸡肉、喝鸡汤。即使在院子里的树上,必须是孤树才行。不能与其他树枝条相连,不能靠近墙头、屋檐、柴禾垛。只要在孤树的树干上逆向绑一圈干树枝,也就是在离地面较高的树干出,树枝头朝下,成为放射状,捆绑处扎齐,类似锯断树干,把树冠朝下,再绑在下一段连接地的树干上,人就很难再爬到断口处一样,黄鼠狼就上不去鸡上宿的树了。农民不愿意打死黄鼠狼,主要是利用它们吃老鼠的本能,而且手段高明,间接的保护了人类的利益。对于在鸡窝上宿的鸡,农户会垒一个坚实的鸡窝,每天傍晚把鸡窝门堵结实,拿大块石头挤上,黄鼠狼的绵薄之力,绝对扒不开,而且还有看家狗站岗。但农户忘了堵鸡窝门,而且看家狗随主人外出夜宿,黄鼠狼趁虚而入,拉走鸡,农户就会以掌击自己的脑门:“该死!怨我忘了!”
散养加规则,才有小公鸡和笨鸡蛋吃。圈养速生,较容易操作,但是恶俗,就像耍流氓。
养孩子,教育学生也是这样,道理是一样的。
从小娇生惯养,接送、陪读,就差要星星不能满足——自己无法做到,其他都是绿灯。这样的孩子不能遭遇一点挫折,一点打击,那么,遇到一点坎坷,可能就会折戟沉沙!谁之过?惯子如杀子!
学校也是如此,把学生圈养死死,圈在象牙塔里,与关在圈里,有何差异?结果走向社会,不辨东西南北、人情世故;不知是非、荣耻;吃亏上当,结局悲惨!谁之过?教书不育人,学校的悲哀!
孩子、学生,要散养,但绝不是不闻不问,放任自由。小鸡仔放养在野外,如果没有老母鸡看护,主人的外围设防,小鸡是不能生存的。我们需要给孩子一个安全的环境,让他们尽量自由生长,他们才能有强健的腰身和意志,才能走向社会而适应。知识是安身立命重要的砝码,但绝不是全部。养成好的生活和学习习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有规避风险的意识和技能,同样重要。
无条件、无原则的圈养,比有条件,自由的散养,不知恶俗、恶劣多少倍。更为可怕的是,这种状况如果不及时制止和改变,我们的孩子和学生,不知有多少会成为“奇葩”!一朵、两朵“奇葩”是人见人爱的风景,“奇葩”遍地开花,那就是人类和自然,深重的灾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