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道属渭河平原,主要临盆小麦。
麦不离八月土,于是,小麦从八月种到来年蒲月劳绩,经秋冬春夏四季属满年庄稼。“干种棉花,麦种泥”,在我的印象里,种麦时节天老在下雨。种麦不论是摇耧还是撒种都是技巧活,请求必须均匀,多少种子种多少地都有定命,等麦子一出土,从麦苗的行气就可以看出播种的水平。麦子种前要施底肥,冬天要上浮肥,入冬前还要防霜冻,冬天垧干还要多浇水。麦田在全部冬天是我们的足球场,一望无际的绿色不怕我们踩踏,开春时人们还担心麦子睡过了头,还要用石碾子碾一遍让它醒醒神。但一到麦子春后起了身,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或动物再到麦地里去了,人们只能在麦地边伸长脖子朝里望一望。麦子拔节后紧接着就是抽穗,然后扬花、灌浆、升面便如期而至。那时节真是一天一个样,一遇有风,齐腰深的麦田便迎来各处麦浪欢欣鼓励。人们早早地就割好了场,磨好了镰刀,心急获得地头看一遍另有点生,再看一遍还有点生,心想着还得几天吧,但一夜南风过后,麦子竟一下子全熟透了,人们便急忙投入到紧急的收割、碾打和晾晒入仓工作中去。
收麦时节劳累是劳累,但一想到劳绩就是再苦再累人们心里老是充满了高兴。好不轻易劳累了一年,盼望了一年,这阵儿最紧急的事是先将新麦磨成面。我们关中麦子发展周期长,土质好,所以麦子磨成的面不但白而且筋道,不管擀的宽面长面,还是扯的宽面长面,别说浇上肉菜臊子,即便只调上油泼的辣子和黄豆酱油柿子醋,亦能让人吃得头上冒汗,胃里一满是欢天喜地。如果摘一些花椒叶子用新麦面摊上煎饼,蒸上凉皮子,用辣子蒜汁子或醮或拌,口味要多凉快有多凉快。关中人风俗吃馍,不论是蒸馍还是烙馍,都能变换出非常多的花样来,乃至能将馍的名堂发展成艺术。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关中人就是靠关中麦子养育出来的。如今无论在天南地北,屡屡在浓密的人群中,我也能精确地区分出关中人来;他们有麦子经冬历夏性格的沉稳与豁达,他们通体披发着麦子独特的那种清香,他们满身的肌肉疙瘩和由此而产生的气力,正是来自关中良好品格麦子的培育,想来,这要感激麦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