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车
当岁月落下第一瓣红,我行吟在大漠孤烟的深处,那声声如诉的驼铃静静敲击着我凌乱而激荡的心神。我将满满的柔情赋予时光的茧,踏着漫漫黄沙,把那一匹匹绝美丝绸载往世界的尽头。丝绸之路,是千年历史的绝唱,亦是我付尽一生的情怀。
穷秋旷野行人绝,马首东来知是谁。在千年前的过往深处,我只是一位旅人,行走在风沙漫天的梦想里。执手旧时的记忆,我意气风发,手持汉节,探寻着一方又一方神奇的土地。命运待我不薄,曾经怒马鲜衣,遍尝风花雪月借风流云。而西风丝竹的窃窃私语,又怎能明我生平愿景?于是,鞍马戎装,一去万里。然而时光总是少不更事,从少年到迟暮,仅是忽然而已。转眼多少年逝去,而我却茫茫不知归期。来时武皇赐下的符节仍在,只是少去了许多生气。昨夜梦回长安,灯红如昼里,而我却再也无法觅到当年的气息。红烛夜夜垂泪,仿佛都是在为我的境遇而哭泣。我并不悔,只是志向不酬,空余叹息。皇天不负,多年过去,我终于又一次看到了玉门关巍峨的城楼。我望着关外那片黄沙覆盖的土地,为了她,我付出了这一生的青春和努力。看着镜中两鬓已斑的自己,我未问是否值得,一切唯有死而后已罢了。我无法选择,也不想选择,因为这是我不肯安歇的柔情。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我突然很想念大漠里的炊烟和落日。于是,我再一次踏上了那片我向往的土地,一去万里。千年以后,青史书里的寥寥几笔,却始终诉不尽我的心意。终究,能明了那份情怀的,亦只有我自己。
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我是常伴青灯黄卷的僧,虔诚皈依佛陀的今生和过往。秋风落叶轻扬,木鱼停顿又再次敲响,我扣紧五蕴六毒的虚妄,将向往都化作风霜。般若清音如风,长安街头的胡语却紊乱了我的心房。我手持着梵经,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了西方,因为那是佛陀诞生的方向。我日夜忍受着内心的滚烫,渴盼着有朝一日能得以西行求经。终于在某个微凉的季节,我打点了行装,将一切过往埋葬。我跟随骆驼商队走进了这片我心仪已久的土地,内心的声音令我无比激昂。尘沙昏黄,仿若古佛的西窗。踏过八百里莫贺延碛的生死凄凉,我誓言死而西向。因为我始终深信,那烂陀就在前方。由伊吾到高昌,礼遇佛龛的捆绑令我失望。但我依旧初心不改,坚持着我卑微的理想。时光悄然流淌,我坐在那烂陀的庙宇之上静静回想,回想当年那段执著的过往。而此时的我,早已身俱荣光。再一次,我开始收拾行囊,因为我要将佛理真义带到故乡。一别十七载,长安城已不复当年的模样,而我却老了。归国后,我受到了唐皇的赞裳。可这又能如何呢?那西地的白骨和风霜,早已沉浸在我憔悴的面庞里,始终令人无法遗忘。我婉言谢绝了唐皇的还俗之邀,一心将佛经里大义广布。站在大雁塔的顶端,我看到了那年的自己,一袭白马青衣,心中唯有西行而已。
东来驼铃声声慢,千古文明宿锦衣。我行走在新时代的丝绸之路上,将这里千年来的传说一页页翻阅。雁字回时,我拥抱着大漠深处的胡杨倾吐心声。我热爱这里黄沙与天空的贴切,仿佛是相守千年的恋人。在“一带一路”的政策引领下,我跨越过红妆软语的江南,领略到了热情奔放的异国情怀。我是和平发展的圣使,把东西方的文明一一传达。我是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互信基础,将东西各国的心愿尽数收集。我穿越千年历史而来,只为做一个穿行于东西方的普通人。因为,我给予了这片土地最深沉的热爱。在这里,我看到了东西方各国不同肤色语言的交集;在这里,我看到了岁月积淀许久的向往得到珍惜;在这里,丝绸之路再也不只是贸易东西。“一带一路”,将我过往的梦想慢慢清晰,成为越说越奇的传奇。
丝绸之路,是我倾尽一生都戒不掉的绝唱,弥漫岁月,无声无息。我手执青史,将这里厚重的过往融入心底,融入命里,成就一场无法开解的宿命。驼铃黄沙再度,我甘愿将自己埋葬在这里。因为,这是我千古不变的情怀,是我付尽一生的柔情。
丝绸绝唱,千古柔情。
作者简介:
陈金车,笔名陈宇哲、南陌执笔成殇,贵州兴义人,汉族,1993年6月1日生于贵州省兴义市万屯镇大山村观音角组。文学新人,2014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于网络及《今日义龙》、《曲靖日报》等纸媒,曾获“南风杯”全国原创诗歌大赛三等奖,有诗歌被选入《中国诗歌大观365人诗选(2014卷》、《凤凰与白狼:作家诗人与神话的亲密接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