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环山,当地人把北部山区称作小北川。小北川十年九旱看天吃饭,早年间,这里是贫穷的代名词。深沟大壑、羊肠小道、黄土高坡、山峦叠嶂,山里人到县城走一遭得起早搭晚;桦林满山、松涛阵阵、榛子酸枣、深山古庙,未得温饱的人们哪里有闲暇顾及。
今非昔比。
青山叠翠惹人醉,野花野草成资源,四季皆景逗心绪,得天独厚小北川。
得益于共和国村村通工程,如今,一条全长七十多公里的柏油和水泥相间的U形公路,把整个小北川的美景拽进怀中。出县城沿110国道东行十公里向北拐,径直就通向了小北川的东沟。东沟全长三十余公里。两侧青山夹一川,望眼望去,人工垒砌的石坝梯势拱卫着块块农田,说起来这也是当年农业学大寨的留下的痕迹。小北川适种北方的谷子,就是产量低,好的年景亩产也就二百多斤。但碾出的小米黄橙橙,其营养及质量均属上乘,熬出的小米粥那叫黏糊,是当地产妇坐月子补身子的首选。这里的土质发黑,种出的马铃薯味道极好,各种蔬菜品位俱佳,尤其是鸡腿大葱,味道辛厚耐储存。
走在这条路上可以回味旧时光。点缀在山坳、山坡、山根中的小村庄,积木般镶嵌在大山的怀抱里。现代文明把村里的年轻人都吸走了,村边站着晒太阳的的,田里劳作的都是些上岁数的老年人。新房子很少,老式的筒瓦木结构房屋破败的支撑着原先的轮廓,土坯房也不在少数,房顶茂盛的青草似乎把人们拉回到久远的记忆。村中的龙王庙,山坡上的土地庙,雕花的影壁墙,村头的老榆树,老井边上的石槽,原先出工敲击的犁铧还锈迹斑斑的挂在钉掌的架子上面。不少房屋已经用砖头碴住了门窗,看来主人已经移居它处,喜欢依附村庄与人们共存的麻雀、喜鹊,还在荆棘栅栏和树上叽喳。
老村在艰难执拗得固守着。一抹彩色鲜艳的板房屋顶在山坳里忽隐忽现,那是新建的原生态养殖场,或许这是返乡回归的标记。小北川默默地看着,对于山川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禁牧、禁伐、禁猎、封山育林,山上的树更高了,山上的草更茂了,山体的腐殖层更厚了。
眼下秋景正当时。
两侧山坡山杏树居多,这种自繁能力极强的树种,基本不用人操持管理。每当果实成熟时,人们钻进杏林捡拾果实,捡拾落下的,经年腐烂核破生芽,芽复成树如此繁衍。人们熟知的‘杏仁露’,就是以这种绿色天然的杏核为原料。秋渐深,杏树的叶子逐渐变红。开始,缀一点,红一片,红绿相间,继而,红满坡,红满山,万山红遍。浅红、深红、褐红、紫红,即使是霜打后的黑红也是那么沉稳大气。密集处树冠簇簇似火炬,稀疏处参差有致如火苗,树叶落下满山披红,山风漫卷山川里似星火燎原。
小北川有一眼山泉。有资料显示,康熙年间此处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一眼山泉在山隙间喷涌而出,时至今日,东沟里的人们还在依赖这口泉水生存。或许是水质太好的缘故,源头不远处山坳里,没有喧嚣的藏着一个小小的矿泉水厂。泉水顺着山根潺潺的流淌,村民在浓荫处建起了凉亭,蓄积起清澈,一股清流顺着石雕的龙头不断涌出。下游一汪汪清潭中,青蛙、水黾、蜻蜓嬉戏其间,溢出的水慢慢地消失在黑色的土地里。
山川太静谧了。山鸡的鸣叫声在山谷里回旋,啄木鸟的‘得得’声清晰可闻。不禁想起了春天的景象,满山的杏花如云似霞,满谷的空气甜腻清香,满川的蜂飞蝶舞精灵。杏花绽放到最后衍生出炫目的洁白,远远望去山川就像盖上了一层瑞雪,萌萌的杏树叶吐翠,蘸着油绿的娇柔,处始的做作,新生命的显摆。点点葱绿的野草芽,从母体黄泛的根系中钻出,依偎着杏花白色的落英窃窃私语,神秘的交接着生命的轮回。
东沟的尽头已经是海坨山的脉系了。从一个小村的村头西去就进入了小北川的腹地。这里已经没有了村庄的踪迹,东西向的谷地山川比起东沟来显得豁达了许多。这里的海拔千米左右比县城高出近六百米,大块的农田面积可以用亩来丈量了。在川底,仰望青山起伏连绵,层层农田挂在山上,在山巅,俯视桦林满目金黄,塞外长城残迹幽现。一条水泥路泛着白光沉浮在沟谷山川,几株巨松墨绿扎苒遥驻在对面的山尖。桦林的金黄色是这里的主基调,白色的树干是这里的背景板,野山杏的红叶点缀其间,柳树的叶子还在绿着,野山榛的叶子已经呈黑褐色的了,在蓝天白云大穹幕的辉映下,这些色彩浓淡相宜迷人心魄。
旋几个旋,弯几道弯,上几座坡,下几个廻,钻出山里向南复又回到县城正北的小北川。这里的山峰叫长安岭,这里的道观称七星观,这里最负盛名的是长安岭上的古松,据传是当年守城将士所植,至今已有六百多年。长安岭是大汉边陲,名称所寄边境长安,叹可叹,土木之变原址紧邻东沟入口,惜可惜,大明朝英宗黄帝被虏后就是从长安岭屈辱北去。古松见证历史,东沟经历刀兵,历史已经定格,犹有小北川长存。
顺路南下弯大坡急,东侧山上冉冉青松,西侧山上红叶似火,眼界渐渐变得宽阔起来。这里的海拔千米上下,加之交通方便,是当地人避暑的好地方,随之形成的农家乐,也是人们回归自然品尝乡村美食的首选地。
再往南走回到县城,道路也就画上了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