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煮雨,你把我所有的空绻都织成柔丝,挂在穹宇下飘飘洒洒的飞。
凭窗听夜雨,不是浪漫,是深沉,我有点不习惯,洛杉矶也不习惯。应该说我从来都不曾习惯。因为总认不出属于我的那一丝……
我是那么眷爱冬日阳光绽放的景象。太阳懒懒的爬起床,暖暖的打着呵欠,无神的凝望我的小园,然后爬高,爬高,终被挂在了树冠,还死乞白赖的冲我怪笑。
还有那单纯的蓝天,淳朴得只随意披一片白丝巾,已是美到极致。我总幻象有一朵白云为我而生,奔我而来。与我一起立看枯叶飘零,看候鸟飞尽,然后围坐红炉,读安徒生,读海明威,谈曹雪芹。
前些日子,我去COSTCO,路边站着一排枫,很像我年轻时梦过的恋人,站在瑟瑟风中那种姿势是我渴望的幻象。我一边驾车,一边吟出一个绝句,不赞枫(枫已老于岁月深处了),是美幻霜:
一川冷雨半川枫
恨眼愁云泪几重
莫怨秋霜悲苦意
倾情可让万山红
“一川冷雨半川枫”,风霜给予双倍欺凌,仍是一幅值得珍藏的画卷。
那年看枫,我说,我的枫只飘在水上炫美,不得走远!
你说,他们只是彼此的过客,是一个季节的回忆。
三十年后,我在洛杉矶的夜雨里温补:原来我并不是过客,是摆渡客。我从未与你同行过一段路,也从来没有离你而去。那个雨夜,我将你送到彼岸,看你走进风雪红炉小屋,我抚舟而泣。
“野渡无人舟自横”,三十年后,谁登上过那小船?谁又在雨夜里来回摆渡?风烟望五津,今夜,谁家枫叶在那儿独舞?两眼水茫茫,一梦星野阔。
"倾情也让万山红”,对风霜如此厚道的讴歌,世间绝有。它不是伟大诗人所能写出,它是心力的超然物化!
——这场雨从凌晨下到今夜,嘀嘀嗒嗒。但不会泛滥成灾,年龄的堤坝阻挡了思念决堤或野蛮溯流。
明天,依然温暖,阳光依然会穿过玻窗洒落在我书案。我在意这场雨,连带夹杂在里面捣乱的风,也包括那一排苍老的枫。
——但洛杉矶这场雨着实稀疏,且离故土太过遥远。我围着小炉所写这些文字,注定与风月无关。
(洛杉矶,阿卡迪亚。1月5日夜围炉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