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陈奕迅的那首《单车》,体会到歌里面父子之间无言而又深沉的感情时,我总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母亲的自行车来。
依稀记得母亲的自行车是凤凰牌,具体形状颜色已经有些忘记,简单而耐用的自行车,承载了母亲的艰辛,我和姐姐的童年。我和姐姐相差两岁,都是在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中长大。父亲的工作比较忙,接送我和姐姐上学的责任便落在了母亲的身上。孩子有两个,自行车只有一辆,免不了要一辆自行车同时接送两个孩子。于是,我坐在后座前头,姐姐在后座后头,每天母亲骑着自行车带着两个孩子的身影便成了街坊邻居所熟悉的一道风景。
我和姐姐年幼,挤在一个不长的后座上,免不了吵闹,常常是我在前面叫着:“我快被挤死啦”,姐姐在后面喊着:“我快要掉下去啦”,母亲一边费力地蹬着自行车,一边还要费神调解我和姐姐的争吵。在两个孩子之间,平衡母爱无疑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我和姐姐关于父母“偏心眼”的争论横贯了整个童年,对此母亲是无奈的,她的口头语就是:“对于你们俩,我一向是一碗水端平的”,可这丝毫没有阻止我们的争吵。到了冬天,我和姐姐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圆滚滚得像两个球,自行车的后座就显得更窄了,我们的争吵也更为激烈,常常导致整辆自行车晃晃悠悠的,母亲骑车都骑不稳。我常常听到母亲在外婆家因为这件事诉苦,最后舅舅发挥了他的智慧,找了块木板,木板上厚厚得裹上几层毛巾,用铁丝牢牢的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这样后座加长了一块,并在冬天起到了很好的保暖作用,我和姐姐的争吵,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当时年幼的我们只考虑到冬天加了衣服,会让空间更挤,却没想过,增加的重量,会让母亲更为费力。
我和姐姐差了两个年级,随着年级升高,上学时间不同,母亲为了让上学晚的多休息一会,上学改为分批送,这对母亲而言,无疑成了一场与时间的赛跑。等我收拾好,母亲已经将姐姐送到学校,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再开始下一次运输。很多次,我因为快迟到了跟母亲发过脾气,眼看时间紧张,想到要被老师责骂,我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一切是负责叫我起床、送我上学的母亲的错,坐在车后面一路哼哼唧唧地跟母亲生气。往往母亲比我更着急,没多少文化的她,将我和姐姐的学业看作是无比重要的大事。母亲不摆家长的架子,向我道歉,并提出可以把我送到教室跟老师说明情况,可这一切只纵容了我的任性,越发觉得自己的胡闹很有道理。回想起车后做的我对着满头大汗的母亲发脾气,我深深为那个年幼无知的自己感到惭愧和内疚。
母亲虽然在生活上有些溺爱我们,但在学习和做人上,母亲的要求却是极为严格的。学习上严格要求,并不是生硬的要求考试一定要达到什么名次,而是要求一定要认真学习、尽力而为。偶尔的考试失误,母亲并不会说什么,但要是贪玩被母亲发现了,她立刻就会变得异常严厉,一直要到我跪下来把错误说清楚才肯罢休。但她总是舍不得打我,常常扬起的手重重砸在墙上,我哭了,她哭的比我还伤心。那应该是无助的眼泪,母亲把她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和姐姐身上,当看到我们顽劣不懂事时,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的我,常常会怀念坐在母亲自行车的后座的感觉,大风大雨,只要往母亲的雨衣里一躲,就能立刻风雨无忧。母亲的自行车就像惊涛骇浪里的一艘大船,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心。我能明白流浪的歌手们喜欢在最苍凉的歌中写到母亲的原因,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而母亲永远是最为温暖的意向,是所有流浪的归宿。
年幼时我常常会想,我将来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让母亲的自行车也成为像孟母的纺车那样著名的象征。随着年龄渐长,心智渐成熟,终于渐渐习惯平淡,踏踏实实地做好本分工作,闲来读书码字,脚踏实地的去度过自己的人生。但母亲的爱却不应因为儿子的平凡而平庸,我要歌颂这不凡的母爱,这是一个平凡的儿子所理所应当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