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穷女婿上门,一刹那间,门里门外就像是落了霜的驴粪蛋,不过,有的落的是春雪,有的落的是冬雪,更甚者,落了千年不化的极地冰雪。
几斤猪肉、几斤羊肉、两瓶白酒。
甫一进门,就看见丈母娘披着披肩,戴着老花眼镜,双腿盘膝,斜斜倚在炕上。老丈人站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双手无措。
堆上一层笑容,“来了,快进来,坐下。”
“妈,我们来了。”
“恩,先坐下吧。”向上推了推眼镜。
瞬间陷入了相对无言的尴尬境地。进来看见门上贴着到“福”,门里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灯笼,四周的窗子上贴着红色的窗花,一片喜气洋洋。
“咳,妈,我买了点肉,是我们那边的人自己养的。”
“带东西干啥,我们什么都有,还要麻烦你们。”
“妈,不……”
“来,先喝点茶,今天天还比较冷。”
女儿女婿默默地捧起了茶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电视机还开着,新年特制的各类节目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上演。突地,声音戛然而止,电视关了。外面不时传来几声鞭炮的声音,在这个静寂而又密闭的空间里,不禁让人头皮发麻,心底渗凉。
“爸,他们还没有来吗?”
“刚才打电话说了,说是要买点东西。”活像失去镀金层的银器的脸上多了一丝光泽,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哦,在买东西……”
秒针一分一秒的走着,发出规律的而又轻微的响动,一圈又一圈,像是抛掷生命的无限的循环。窗外的风不是拍打着墙面,远远传来,像是一种神秘的而又难以分辨的声音,一下,两下……
“你们今天不走吧?”耳边传来的声响,仿佛是一声低喃,唇微微地张开,几乎看不清说话的动作,微弱的气流从嘴里挤出来,很是艰难。
五下,六下……
“我们呆会就走,回去家里还有活儿。”
手中的鞋垫子一直没有放下,一直在继续,专心致志、全神贯注的盯着。端起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慢慢地抿着,女儿垂首坐在旁边,微微低着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既然要走,那就吃了饭再走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妈,我帮你。”
“恩。”
……
(二)
气氛又一次的陷入了僵滞状态,每个人的嗓子眼都卡住了一颗杏核,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生命如同沙漏中的沙子一般,在静谧的空间里无声无息的消逝。慢慢地从心里仿佛蔓延出了一条蛇,吐着蛇信子,禁不住地头皮发麻。
言语在一瞬间成了最让人疲倦的事,不知道从何而起,不知道说什么,绞尽脑汁,黯然神伤。
寒风刺骨,万事所踪。
(三)
门“嗵”地一声被打开,冷暖气流的忽然交汇,突如其来的热闹就像是一场失败的战争,将相对无言的尴尬境地埋葬其中。
“妈,爸,我们来了。”从门外拥拥挤挤的进来一群人。
利索地放东西,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的穿梭,游刃有余,眼前,人影来来回回,如同被放快节奏的电影画面,嘴里说着什么,脚上不停地动着,相互交错的经纬在一来一回、一走一立之间,织成了无形地、密不可分的大网,束缚其中,不能呼吸。
慢慢地放下手中正在拣的菜,从其中穿过,炉子里的火埋在一堆倾斜的灰里,只冒烟,没有火焰。
“爸,妈,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住一晚上吗?你们刚好可以玩玩。”
“不了,我们回去还有活儿。”
(四)
身前,是一扇门,门的后面,那是独属于寒冬特有的温度;
身后,是一个家,家里欢声笑语,那是独属于亲情特有的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