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夜已有寒意,阴沉的天预示着一场大雨。琅琅穿着睡衣、拖鞋从房间里跑出来,冷气直贯入体,她打了个寒噤,泪水从眼眶溢出,漫无目的地在空寂的街道上行走着,23点的路灯在黑夜里发着诡异的悲凉的光。这一带是新开发区,还没有繁华地带的歌舞升平,这给琅琅平添许多孤冷。她记不清这是多少次和康乐争吵了,每次争吵的触端都是鸡毛似的事,却引发出无限的埋怨,甚至憎恨,她没想到大学时候的海誓山盟如此快地在日常平凡的相伴下消磨压缩,康乐表现的小肚鸡肠及对她的指责让她有显难以承受,更让她消受不了的是人前人后的双面性,还有虚荣心作使下言不由衷的话,为此还有一大堆混淆是非的理由。现在她有孕三个月在身,他不但不怜香惜玉,还处处找茬。大学毕业后中是顶着父母的压力嫁给了一无所有的他,就是现在还跟着他租房住……
琅琅想着悲凄着,根本没注意路旁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瞬息是从上面跳下两个人,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其中一人捂住嘴抱住头,另一人抓住好怕双脚把她扔进了车内。她掉进深池般窒息发蒙,救生的欲望和对腹中胎儿的保护意识促使她必须冷静,大脑恢复意识对双手已绑在背后,双脚也被绳子紧紧勒住,嘴也已被布塞着,眼睛也用黑布遮住。
怎么办?怎么办?刚好这个监控摄像头坏了,她的脑子急速地转动着,他们明显蓄意如此,而且手脚麻利像惯犯,穿睡衣两手空空的她没有钱,手机也没带,他们是侵犯她,还是拐卖妇女?卖给乡下农户还好,要是卖到娼淫之地……想到此她浑身抽动着,腹中血肉一体的孩子似乎蠕动了一下,母子连心,怎么能让孩子还没看到光明就夭折?她必须冷静,必须挖掘出最大的潜智救自己,手机铃声让她思绪打断。
“喂,华哥,我们获得一货,20多岁,长得还算水灵,正在路上。”
“你们直接到京广高速处的大桥下,我们在那儿交接。”
“这娘们没有被我们糟蹋太可惜了。”
“算了吧,别再惹出意外让华哥怪罪,该我们今晚没有艳福。”
人性的阴丑和恶臭波浪般袭来,琅琅悲痛难禁,泪泉水般从黑布里渗出,安定的生活就此断开了吗?父亲总是沉默的,但沉默中包含太多的对女儿的包容和爱护;母亲的爱意浸浮过来,她虽然脾气暴躁,但总还是疼她的,总悄悄地把她想要的衣服买来,女儿没有给他们丢人,考上了名牌大学,本厚望毕业后嫁个好些的家庭,她却要固执地嫁给农村出来的康乐,几年了他仍没有折腾个所以然,他时常心烦意乱她应该理解,为什么要同他斤斤计较呢?多年的爱还在,不能分开就多开导包纳他,他的温情又浮动碰上,给现在的琅琅些许温暖,或许他正在疯狂地到处找她,父母不久就会得知她的失踪……
琅琅想着哭着,在车的晃动中疲累袭来她昏昏欲睡,惊醒时正被两个人扔进一辆货车,里面明显有几个女子或呻吟或咆哮或泣哭。在这紧闭的车皮内,如何能逃脱?琅琅彻底冷静下来,她必须等待时机。车开始颠簸,明显走的是远离人车的偏远小道,车内的其他女子也似乎安静下来,又惊又乏又累的琅琅又进入半睡半醒状态,父母的脸,康乐的身影在自己的世界晃动着,一声响雷把她惊醒恢复意识,雨声传来,车库里的姐妹们噪动后静下来,冷气愈重,不自觉地靠在一起取暖,感觉车已进入高高低低的山区。琅琅只盼望雨再大些,意外的山崩或泥失流或许能给她逃脱的契机。果然,车行驶得越来越慢,雨倒是越下越大,车竟停了下来,接着传来打开车门的声音,她们的车门也打开了,还给她们一一解了绑,琅琅疑惑地揉揉眼睛。
“雨大冲得路上湿泥太厚,爬不上这个坡了,你们都要老老实实地帮忙把车推上去,这里远离人烟,而且狼鬼出没,就是逃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你们要乖乖地老实,否则……”
一个中年男子厉声地说,并摇摇手中的枪,琅琅估计应该是凌晨4点左右,三个男子正站在车尾等她们下来推车,借着车的后灯光,她这才看清几个女孩的面容,有二个好像还未成年,人性的卑劣和无耻是她无法估量的,在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人面前,琅琅边下车边借着车灯打量着周围的丛林,除了这条南北路,东面是悬崖,西边是黑密的丛林,就是有危险也还有生还的希望,要是把他们转卖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值得幸运的是她曾获得过学校运动会的长跑冠军,她故意站到最西边,并偷偷地把脚上的拖鞋摔掉。车在推车中一点点向上,到平缓之处的瞬间,她拿出冲刺的爆发力奔向丛林,她能听到一个男子的高喊,如果都来追,那些姐妹就会四散逃跑,他们要么舍弃她,要么一个人先追,另两个人把他们锁到车厢再来追。
琅琅的睡衣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寒气透骨,路烙得她脚生疼,并且沾上了泥巴,再加上将近一夜的折腾,让她已感到腿软脚重,腹部已有了隐痛,晕眩中就要瘫倒时,只感到一只粗硬的手把她提起来飞奔,好惨有听到树枝的声音和偶尔碰到身子的疼,她紧紧地把肚子贴着这个怪物,免得胎儿受伤,他身上的温度和软软的毛给她些许温热,她的生命是托给了未知,是厄运是幸运听天由命吧,昏沉中她失去了知觉。
醒来天已大亮,雨变小了很多,她还正俯贴在一个浓重的长毛的人不像人的胸上,双手紧扣他的肉里不松下,琅琅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双手一松,滚落干燥的用叶子铺叠的地上,近前是一个身高2米多,遍身灰黑色毛的庞然大物,灰黑色的长发散乱着,脸上的毛短少,额头突出,鼻子扁扁的,鼻孔异常地比人大,耳朵向前倾,嘴大牙大,手臂长到屁股,明显是个雄性动物。琅琅吃惊地蜷缩着身子,他裂开嘴对她傻笑着,拿起脚下带着血渍的野兔递给她,看来他并没有恶意。琅琅摇着头哀求
“你能帮我的,求你把我送出这里,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除了哼哼声和诧异的神情她再获无其它,他没有敌意已是天赐的幸运,指望是无望的,她必须保存体力,必须进食,可她能吃什么?仔细打量四周,原来这是一个山石之间天然形成的三脚架,借此整理成了宿休之地,周围丛丛叠叠的山林,古老的树木高而直,从家到这儿大概七八百里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农架附近?传说这里的动物多,还有野人,他不会就是所谓的野人吧?琅琅示意着友善,慢慢靠近这个高大的生物,用手轻抚着他脏乱的毛,他体上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妊娠反应让她反胃,可胃早已空空的她根本呕吐不出什么,她唯一求生的希望只有他了。
“我又渴又饿,你能帮我找些野果和水吗?求求你了,我肚子里还有小生命。”
琅琅用手指指肚子说,他示意般点点头大踏步而出。此时的雨已停,琅琅钻出石塌,她已辨认不出了方向,逃要熟悉周围的地形。琅琅艰难地爬上一个石块远望,不禁让她心惊肉跳,两只大蟒蛇正在不远处,她似乎听到狼的吼叫声,自身哪有能力走出这样的原始森林,除了坐以待毙或等人救援或寄希望于那个野人似的灵长物别无他法,她颤巍巍地正爬下岩石,野人抓住一个旧铁桶箭般地直冲石塌内,速度之快让琅琅惊诧不已,他随机冲出四顾,看到琅琅大步奔来,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把她从石上拿下奔进石塌,嘴里叽噜着似告诉她不要乱跑,会被吃掉的。琅琅这才看到桶里的野枣,狼吞虎咽起来,她要想活命,必须适应这里的生存,必须同这个无恶意的怪物好好相处。区区一些野枣怎么能解饥饿,她连枣核都吞咽了下去,野人笑着看着她吃完高兴得手舞足蹈,雨后的秋冷更重了,为了取暖,她必须靠近他用他的体温取暖,他脸上的温柔让琅琅暗呼感情的相通,他竟把衣服给她撕破开强制和她交合了,人兽,她逃脱了,野兽,终难出爪。
为了驱寒,为了活,不了肚子里的生命,她必须贴紧这个野人,他也乐意带了这个累赘,他再外出觅食多了个心思,总搬个大石块把她堵在石塌内,不知是怕她逃离还是外敌侵犯,亦还是两者兼有。
琅琅在饥饿的驱使下生食肉了,耐寒能力也强些了,赤身裸体的她早已没了羞耻心,肚子也不天天地大着,野人是他孩子般对她爱护有加,捕捉到的食物总是先让她吃后自己才进食,他偶尔也偕琅琅出行,躲避险情和捕捉动物的能力人类非能比,她悄悄熟悉着这一带,总想引导他带她到更远的地方,机敏的他看穿她用意般总在周围转悠,爱总是专权的。
这天野人拿着一个虎皮回来后身上伤痕累累,脸上露出搏斗后的疲累,边把虎皮递给她边气急败坏地吼叫着,脸上还流着血。琅琅急忙给他摁住止血,忽然外面响起和他相似的吼叫声,琅琅透过石缝看到同他一样的两个物种也伤痕累累地正挑衅叫嚷,野人倏地跃起要冲出去,琅琅搂紧他的脚不让他迈步,外面的叫衅在无应接后悄然离开,他们是为了争夺这只虎皮?他争虎皮难道为了她御冬?野人看看她拿起虎皮给她披上时柔柔的虎毛让她倍感温暖。
这事刚平息不几日,他又托着一只野兔受伤回来了,冬天的食物难找,他肯定又是因为争夺食物而致,为了她这张口,他不知要辛苦多少倍。她懂得他的好,但她不能只活在他自私的占有欲里。难熬的冬终于去了,春到了,产期也到了,她恐惧地指着肚子,示意着野人,孩子呱呱坠地,她忍痛凭着大学时学得的医疗常识示意野人扯断脐带,搂着长得和康乐一模一样的啼哭的男孩她嚎啕大哭,为父般的野人在喜悦中不停地给她擦泪,嘴里说着柔慰的话般呜呜着。琅琅遥想着康乐狂寻不到她后将是如何的自责和懊悔,父母又是如何瞬间苍老下去,她不但没能尽孝,还要带给他们永生的痛苦,抱着怀里的孩子,她寄希望于他了,在野人的庇护下,他一天天长大,她要引导他带他跑出森林,就给孩子起名“逃逃”。
想着思着,琅琅在产后的累乏中睡着了,长大的逃逃带着她顺着那条小道奔向家的方向,先是找她和康乐的家,却已是人非物非,只有父母还在生她养她的家中等她,但很多人看怪物般围上来,她不停地讲述刀子的遭遇,忽然看到康乐也来了,身边紧靠着一个女人,她哀戚地喊着
“不……不……”
被野人摇醒才知虚梦一场,这更坚定她快逃跑的信念,不然一切将是物非人去,但她不能不承认自己的身体已发生着变化,皮毛不但长而浓,她也时常爬了,手脚的茧子越来越厚,孩子生下皮毛就比常婴多浓了些,如此下去出去已 于人类,人类不会嫌弃我们吧?琅琅不要自己再想了,她现今唯一的目标是生存,把孩子渐渐养大。
逃逃出生下来就有很强的耐寒能力,而且身体异常地好,这点琅琅颇感欣慰,她常对逃逃说话,她怕他忘记人类的语言,在她的影响下,野爸似乎能发“不”之类的简单的声音了,但琅琅足够明白他的意思,他总把每次外出的遭遇用自己的方式向琅琅诉说,她也用他明白的方式告诉自己的想法和需求。就在互融的过程中逃逃一天天长大,野爸开始训练他捕食,逃生的能力了,逃逃奔跑和生存的能力越来越强。
逃逃长到她的身高了,浑身肌肉发达,也早已有了独立觅食的能力,两人单独在一起时,琅琅常含泪给他讲说这之外的文明世界,那里有他真正的父亲,还有爸爸爷爷等亲人,人们都穿衣吃熟食,住得冬暖夏凉的房间里,这激起逃逃极大的向往。在琅琅的一再要求下,野爸同意她同他们走出森林的边界了,她打到了那条小路,她暗示逃逃牢记这个方位。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她支吾开野爸,逃逃带着她直奔小路的方向,终于到路上了,逃逃顺路狂奔,一辆小轿车飞驰而来,琅琅兴奋地挥手,然而车只缓慢了一下又加速而来,琅琅似乎看到车座上惊慌失措的神情,与此同时,她也看到追过来的野爸,不知车为何物的逃逃在呆愣中任车飞身而过……
第二天,行人路过时只诧异于路上的血迹和毛发,而不知昨夜发生的凄惨一幕,不久风雨和人车的潮流冲尽。琅琅的丢失早已是多年前的悬案,沸腾一时后早已平息,现今只是康乐和父母的痛廷续着,还有野爸抱回两个鲜血淋漓的死尸后顿足捶胸,悲鸣哀叫声在尚未人迹踏足的原始森林上空索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