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花村的王月老是有名的媒人。十里八村的男婚女嫁都找她说媒,可如今王月老也犯愁了。
山还是那山,地还是那地。村里的姑娘小伙们都进城打工去了,留下爹妈守着地为儿子挣“媳妇钱”,扣着大棚为闺女攒“嫁妆钱”。家家的闺女儿子搞对象心气旺,财礼高。
头晌,王月老又来到喜旺家为他闺女美丽说亲。
“弟妹呀,上次,我提的东山村大伟这孩子咋样?”王月老盘着腿,从兜着拿出一根烟点着,说着。
“挺好的,托人打听了这孩子很实诚,家里也不错,”喜旺媳妇说着嘴边露出了笑意,“你王姨啊,咱美丽说了就是他家这新楼不太可心,”喜旺媳妇又重提买楼这件事。
“哎,这孩子寻思的太远了,我给美丽打电话!”说着王月老就拨通了美丽的手机,“美丽呀,我是你王姨。”
“啊,王姨?”美丽迟疑地追了一句。
“哎,我是王月老!”王月老大声报一下大名。
对方连连道:“王姨好,王姨好!”
“美丽啊,我正和你爸妈说你亲事呢,”
“王姨呀,我就差这楼了。”
“傻孩子,我问你人相中没,”
“相中了。”
“姨跟你说,大伟家的楼花了50多万全额付款,村里头一份。财礼20万元,外加三金,小伙响当当,你上哪找这好的人家。”
“姨,我不是想将来有孩子上学的事了吗?这楼不在学区里。”
“好你美丽,还没串大门呢,就想到了孩子问题。”王月老抿着薄薄的嘴唇笑说着。
“王姨……”美丽滴滴羞涩说一半留一半。电话里内容甜甜传到美丽爸妈身上,全屋人都笑了。
村头大磨盘边围坐一帮人唠嗑。
“哎,你李婶听说没那王婆子又给喜旺家的闺女美丽介绍对象了。”胖嫂子神秘的说着。
“给谁家啊?”李婶问了一句。
“东山村的老赵家。”胖嫂子回应着。
“这两家真是门当户对,一个是村花长的漂亮,一个是有钱的大户,咱比不了哎!这年头钱少娶不了媳妇。”李婶站起身扭扭腰苦笑说着。
晚上,闷热一天的楼上人们,都聚在飞天广场休闲纳凉。“美丽,你看这地方多好,高楼林立,景色宜人,华灯灿烂,往后晚上咱俩开车来。”
“真的吗!大伟哥。”
“真的,我爸说了卖完水果,收秋就给咱俩买轿子。”大伟满脸喜悦说着。
“太好了。”美丽乐得蹦起来说着。“我妈也说了,给我准备一份大大礼包……”一对初恋情人在月光下说着笑着,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干了一天活的刘树才俩口子早早就躺下,俩人又翻出衣柜里的三个存折,看了一遍又一遍,掐着手指算了算后山50棵苹果树,10亩花生产出的果,今年总共能收入12万元。
刚有点睡意,树才媳妇又提起儿子晓东来电话的事了。
“快睡吧,别瞎琢磨了,明一大早还得浇果树呢?”
“他爸啊,我还得去找月老大姐一趟,把咱儿子转业回家和赵玉华退婚的事唠叨唠叨。”
“去吧。”
刘树才俩口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一宿灯也没闭。
“大姐啊,我来找你有事。”刘树才媳妇满脸愁容说着。
“啥事,晓东和玉华处的不是很好吗?”王月老若无旁事说着。
“好啥,出差了,晓东要转业了,玉华提出分手。”刘树才媳妇说着眼里泪水在打转。
“别急,别急,慢慢说。”王月老帮刘树才媳妇擦着眼泪,刘树才媳妇停了一会把孩子们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在集市上,树才媳妇碰见玉华妈。她告诉,玉华一个礼拜没回家了,树才媳妇问干啥去了,玉华妈说,去省城进修了。树才媳妇听完这话没说啥走了。
在城里大医院实习当护士的赵玉华,中午接到王月老的电话来到对面咖啡馆,“玉华呀,婚姻讲究是缘分,男人干啥做啥是命运,眼下晓东四期士官没签上,那不是他没干好,是部队有规定,再说了晓东在部队里学了电业专业,地方需要他这样人才,你不问个明白,说分手就分手,太薄情了。”王月老讲了一串大道理。
“王姨,我订婚时,真是冲他在部队能干一辈子转士官。我爸妈就我一个闰女,培养我上中专毕业转正了,今后二老生活全靠我一个人,他爸他妈也是农村户口,赡养四个老人负担多重,我能不考虑吗。”玉华低着头说着,“王姨,我退这亲事,不是我薄情寡义,看这山望那山高,我太为难了。”
王月老细细听着玉华每句话,慢慢品味着孩子的心思。是啊,老话虽说任拆10座庙,不毁一桩婚,但现实真帮不了这个忙,光用嘴说解决不了问题。成与不成随意吧。
王月老到刘树才家如实说了赵玉华退婚的原由。打那以后就没脸去树才家了,听说树才媳妇病倒了,刘晓东半年多没回家。这心里觉得很愧疚。
一晃两年过去了,王月老办六十六寿宴,在宴席上看见一对夫妻抱着大胖小子,走近一看,这不是刘晓东和赵玉华吗。又惊又喜,赵玉华一番话让在场人无不感动。刘晓东转业后一年时间考入了省内电力职业学校,毕业回到农电公司转为正式合同工人。在这之后,他又用转业安置费的20万元办起了技校班,走出了一条创业路,玉华利用倒班时间到技校班里辅导讲课,俩人又开始走到了一起。
王月老像听故事一样,拉着玉华和晓东的手,笑了,笑的那么开心,那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