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读废名的文字,竟让我想起我的小时候,关于雪,关于人,关于回不去的年少岁月。
昨夜的晚睡导致今早的晚起,睁开眼睛,室友便拉开窗帘,让我看北京这场久违的大雪,些许震撼之余,不禁惊喜万分。在校园里走走停停,看看天,望望地,任凭盐粒打在脸上,头发上,衣服上,不去管它。本应十分钟的路途,我走了整整半个钟头。看绿叶,黄叶,红叶随风飘零,听脚下咯吱咯吱的声响,想心底陈旧已久的往事。抬头望去,看到一家三口在图书馆的门口堆着雪人,父亲拿着小铁锹,认真地铲着雪,雪人已成轮廓,尚未精心雕琢。一五六岁的小姑娘,也就是他们的女儿,大步的跑过去,看着父亲的作品,咯咯直笑。女儿调皮地打翻了雪人并不圆滚的脑袋,父亲并没埋怨,而是邀请女儿一起滚雪球。站在一旁的母亲,望着这对脸已冻得通红的父女,微微地笑着,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欣赏着这一幕,然后随手拿出手机,把镜头定格在这充满欢声笑语的一幕。
我抬头望望天,似乎更加明亮了。
一张桌子,一只椅子,三两本书,几杯热水,陪我虚度了短暂的午后时光。
走出图书馆,天已将 ,路灯昏黄地悬着,我无意间看到男生宿舍门口的老大爷,拿着笤帚,清扫门前的积雪。时光瞬间缩短了,凝固了,消失了,倒流了。
那时还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年纪。学前班的时候,玲玲姐拉着我的手一起去上学,只是等我上了一年级,她也就升了初中,不再拉着我的手,陪我一起上下学。那时的我还是一个走路都不稳的小屁孩,每天走在那条斑驳的小路上,不知是脚小,还是头大,亦或是长得胖,我总是爱跟土地亲密接触。每次上下学,我总是灰头土脸的,小伙伴就成群结队在我身后,看我摔倒了,然后再悠悠地爬起来。因此在这条路上,少不了他们的笑声,和我摔倒的扑通声。
即使我爱摔倒,直到五年级我还在摔,也不影响我们在一起玩。我清晰地记得那时的雪是很厚的,大都没过脚脖;那时的家长是通情达理的,大都允许孩子出去玩雪;那时的心灵是单纯的,大都笑的傻呼呼;那时的时光也是狠心的,一去不回头。
以前,我家院子里有棵跟我一般大的榆树,在我出生时,我父亲就把它种在院子里,希望它能陪我一起长大。只是现在我长大了,它也就放心地走远了,去到一个我再也找不到它的地方,可我心里依旧放不下它。所以,对树,我一直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我不仅爱它的枝繁叶茂,也爱它的枯枝残叶。它用生命体验着季节的更替,陪我从春秋到冬夏。
母亲是极爱扫雪的。小时候,她会把我从睡梦中唤醒,让我体会一片白寂的感觉,然后她再义无反顾地扫雪。只是后来,中学离家远了,每年寒假的短暂,学业负担的增重,我也已经习惯了熬夜,早上她再也没有唤过我起床,享受这一片白寂带来的震撼。后来,奶奶跟我提起这些时,还说着我母亲太惯着我了,每早不愿叫醒我,想让我多睡一会儿。我也希望早睡早起,享受清晨万般寂静的家园。我至今依旧渴望这些,只是没有做到而已。
看到校园里老大爷低头认真扫雪的样子,着实让我思绪纷飞,飞回小时候。我抬起头来,任凭雪花堆在脸颊,我不拒绝。静默之后,继续往前走着。
飘落在路上的雪花有些已经结冰,一路上的我可谓是战战兢兢,唯恐摔了一身雪。以前的我,摔了一身灰尘也可以轻松爬起,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大步往前走着,然而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不知自己究竟在担心着什么。
此刻,我就想,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摔上一跤,疼了,体会过了,就好了,以后就不怕了。
快到宿舍时,看到楼妈在门口往空中撒盐,一粒,两粒,三粒……坚定地飘落在土地上。
废名在他的咏雪诗里末尾写道:“我记得亮晶晶一天的雪,――问你们晚安!”
我也记得,这一天,关于雪,关于人,关于我正经历着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