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走过一片废墟,那里的石头被岁月磨掉了痕迹,褪却了光泽,彼此偎依地堆砌在一起。我望着一丘光秃秃的石头,被遗落在沙漠的荒影里,凄凉早已不言而喻。
那一刻的我也是一个疲惫之人,心情一如眼前的沧茫。
在黄沙中,我拖着铅一般的脚步踽踽独行,逶迤出的足迹像是两行无声哭泣而化作的泪滴。当我一步一步靠近废墟,内心的忐忑忽如其来,难道是不愿亲睹更加荒凉的景。
这座废墟早已被黄沙围坐在一片死寂之下,仅有不羁的风常来做客。而我是一名闯入者。不管我愿与不愿,都站在了断壑之上。本以为要掩面而泣,却被眼前的满满生机震撼了心灵。
绿色的植物爬满了石头缝隙,携着心爱的花朵,一起经营废墟的生气。和煦的阳光下,风放轻地吹,一张张被时间刻度的面孔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不是热闹的场景,是一片难得的宁静。
蓦然,我发现身旁一株不知名的黄花攀岩在最高的石缝上,芊细的身躯,倔傲地在阳光与风中兀自摇曳。我再找不到比她开得更高的花,也再找不到比她颜色更鲜艳、个头更大的花朵了。
又一阵风吹过,一旦风来了似也不走,萦萦绕绕眷恋不已。忽然,我嗅出一股淡淡的香气,来自这片废墟里。刹那间,热血灌入头脑,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仿佛被注入活力,就像一盏被开关触动的灯,亮了。
这一刻,我忽然想对美好做出新的定义。
我所认为的美好,不应是在金风玉露里娇吟,也不应是在酒池肉林里奢靡,更不应是在金碧辉煌的广厦里遐意;我所认为的美好,应如那一阵从废墟里飘出的香气,带上对生命热爱的气息,从沧桑里透出自在的清明。
别人所认识的美好是否与我一样,我并不知道,也不必了解。因为美好的定义总是因人而异。而我所认为的美好,只是不来不往,静静守候,即便身处荒漠也一样坚信生命会悄然生起,且倔强地绽放美丽。
我所认为的美好,可与别人同,也可与别人不同。当我从废墟中走出来后,更加确信这一点。只有经过风沙洗礼,时间考验过的人,才能体会涤荡之后,绝境逢生是如何一种宁静。
所以,别问我为什么要这样的美好,只因我是那朵开在废墟里的黄花,纵使无名又孤寂,也要在荒芜中长出一方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