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与人说,我是个山里人。
今早吃早餐时,聊到了现在的鸡蛋。有个同事说老婆怀孕了,都不敢买市面上的鸡蛋。我说,以后我在家开个养鸡场,你就可以放心地去拿鸡蛋了。然后,我的话题和思绪就回到了老家……
听者不一定听得入神,但说者绝是津津有味。
我的家在半山腰上,其实我不怎么这么认为的,因为对于是不是山腰,我拿不准。我见过青藏高原边缘的山,从汶川县城的国道上仰头往山上看,半山上有些石头砌的房子,似乎是悬挂在峭壁上,那是羌族的村庄,我想那才是半山腰上。从我家往上看,是近2000米海拔的山顶,往下看,若可以透视崎岖的小山峰也可以看到一条小河。
(一)
孩提时,同样的这个季节,最欢喜的是下雪了。某个阴郁的夜晚,静谧的仿佛一切都已冬眠。半夜醒来,外面没有一点声音,几乎能听到自己血管舒张的声响。或者出去小个便,或者满怀期待地推开门,都显得那么“昭然若揭”。当然很多时候会失望,但大多数时候,淅淅沥沥或者飘飘洒洒的冰粒夹着雪花在窗户上透出的灯光中起舞。地上或许已经泛白。
下雪的时刻天气是不冷的。但心中怀着期待睡觉会有好梦。
早上,不需任何闹钟就能在天微亮时醒来。这会儿换成是光线从外透过玻璃窜进屋子里了,映在木质的楼顶上,屋内都似乎闪闪发光。
迫不及待地穿上衣服,推开门。妈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说,我一直都早起的呀?
我喜欢雪景,甚至我的微信名、网名都会有个“雪”。那是真正的银装素裹,白得像个童话。偶尔从山峦中透出一点绿色更像是点缀在白装上的绿宝石。
太阳出来的时候,雪的世界就欢活了。阳光映在雪地上,晶莹剔透,泉眼附近的池塘里冒着腾腾的蒸汽,小河的在一层薄雾中犹若我们这些欢乐的孩子,蹦跳着脚步赶路。
真正欢乐的是孩子们,穿个“深筒子”,拉着各自的“滑雪车”,狂奔上山坡,然后坐在车上,一滑溜就下来了,然后又争先恐后的跑上去,滑下来……乐此不疲。偶尔也会打雪仗,通常没打都已经全身是雪了。大人们呢,多半是围在“圆盆”里打牌。
融雪的时候是刺冷的,下午和傍晚常常听到山上的竹子和杉树断裂的噼啪声。融雪也是默然神伤的,静静的失落只能期待再会。
我看过东北的雪,一起风就像沙子般飞扬,时间一长雪地上就镶满了人们的痰或者来自空气中的黑点。我在那的冬天很少出门。
我也看过高原的雪,那是漫长的枯黄中好不容易换得的另一种颜色,但很快又会长期的枯黄。我在高原那一年雪景留下的印象也已模糊了。
(二)
过段时间,南粤大地就将是春天了,其实也没有明显的界线,只是时令上的立春罢了。
老家的春天像极了初开情窦的少女,让人怦然心动。
在某一阵欢快求偶的鸟鸣声中,春就飘然而来。嫩芽或者从暗绿中醒来,或者从枯黄中抽出,或者从泥土中蹿起,再妆点些露水……
春天会经常下雨,也时常雾蒙蒙,但不是城里的雾霾,那些雾是泥土的芬芳和着鸟语花香。天晴的时候就会拴不着自己的双腿要出去走走。
河畔的映山红摇曳在水波之上,有的是如毛笔尖一样的花蕾,有的像裙摆一样尽情的绽放。摘一片花朵,抽去里面的蕊丝,含在嘴里,淡淡的酸。山坡上放眼望去,可以不时地看到开满白色或者红色花的树。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樱桃树,我们的方言与樱桃树相差甚远,所以我到现在还不太愿把她们归为一类。山林里还有那些山茶花,开得特别的干脆,仿佛是一个个笑脸。当然,花是我难以枚举的,还有许多不具名的花,有红的、紫的、黄的……五颜六色;有草上开的、有树上长的、有藤上串的……各式各样。
春天里的蕨是我们经常采的野菜,炒一盘自家的柴火腊肉,绝对的佳肴。有人说蕨含有致癌物质,我几乎不信,一则蕨类品种繁多,不见得老家的蕨就是所说的蕨菜;二则我们那里80多岁的老人一直都吃,也没见着几个得癌症。所以我吃得很放心,至少比后来在外地吃的许多东西放心多了。
蕨生长在几乎所有的地方,只是阴凉的杉树底下长得肥大一些,阳光充足的草丛中细小些。采蕨也是一件愉快的事,小时候常与几个小伙伴比赛,在杉树丛中穿梭自由,争先恐后,还会拿出各自最大的蕨来比较。
除了蕨,还有水竹笋是很好吃的。我的家乡漫山是楠竹,春笋在当季遍地都是,但我们并不怎么喜欢吃楠竹的春笋,除开做成笋干。然而,水竹笋就不一样了,大多是手指般粗细,不需要挖,折回来就行。拌炒腊肉或者新鲜的猪肉都是催人口水的美味。
当春渐浓的时候,就有许多野果吃了。前面说的樱桃就是之一。野生的樱桃个儿小,比花生仁稍小一些。口味和外面买的樱桃差不多,但清甜一些。所以后来在城里花“高价”买的樱桃一吃,哦,原来就是这呀,小时候吃得多了。
还有一种叫做“三月 ”的,外面的人见过的都少,更不用说吃过了。形似草莓,但味甜得多,长得也全然不同,“三月 ”长在一种带有刺的一年生草本植株上。小时候常拿个玻璃瓶把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