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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

  • 作者: 南山菊叟
  • 来源: 励志故事
  • 发表于2017-07-20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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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殊不知九六年这武陵的夏天出了奇的热。风所在的轧钢厂不得不夜间上班,白天休息,大家伙通常是睡到晚饭时方起来。今天还不到五点钟大院里就闹嚷嚷的,不知发生了什么。风抬眼瞅瞅天水人王东还睡得猪一样沉,刚想躺下去继续先前的美梦,一阵敲门声响起来。“风,厂里发西瓜,赶快去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杭州老板今儿个算是大方一下了,难得难得。

    一人一百二十斤,三人合计一下也吃不完,就打算送几个西瓜给对门的江西人,他们家两个小家伙经常来玩,也还算熟悉。开门的却是个大姑娘,从来没见过。房间本就狭小,靠墙三面摆的都是床,只留一面走道。女主人好生客气,忙向着开门的姑娘说:“雪莲,给哥哥端凳子坐。”忙又补充道,“这是我姐姐家的女儿,来武陵找工作。”风仔细端详,叫雪莲的女孩大约十八九岁年纪,长发松散的拢在脖颈边,大热的天闷在屋里还穿着长袖上衣,袖子还扣得紧紧的,不过从裸露的一双脚可以窥见白皙的皮肤。“不坐了,马上要去上工了。”说着风退出了这个狭小的屋子。

    女主人每天都在菜市摆摊补鞋,男的早出晚归,骑着单车去远处摆摊补鞋。大约又过了半个月,雪莲做饭时间忙进忙出,有时生炉子,有时也会来压井边洗菜,日渐熟稔了。也不多说话,最多是浅浅的笑一下。八月的一天,天气闷得很,风无心睡眠,屋里黑得很,就连窗户也被王东用黑布堵得严严实实的,只得端一小凳子于槐树底下就着对面巷口吹来的风翻看席娟的小说。对面的门开了,女的推着四轮小车子带上门向菜市方向去了,过了好一会儿,男的出来整理好工具箱骑着车走了。知了嘶哑地叫个不停,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昨天的曲调,一遍又一遍。

    “风哥,你有车子吗?”风一抬头,与一双清澈的眸子撞个满怀,不禁惊叹原来这雪莲的眼睛这么好看。

    “有啊,你要用啊?”

    “我想去康桥那儿找工作,姨父每天就只让我在家等。”

    风起身进屋推出永久牌自行车递给女孩,雪莲一看皱了皱眉头,“算了,我还是走着去吧。”

    “怎么啦?别看这车架子大,骑着可轻便哩。”

    “只是这大杆太高了,我没骑过,也上不去。”

    “哥正好没事,可以骑车带你”,说着风跨上车子一拍坐垫,“上来呀”!风蹬了一下脚踏,车子动起来,“上来呀!雪莲!”雪莲窃笑道:“我已经上来了呀!”果然,风嗅到了少女特有的体香,只是这女孩也太轻了吧,车后跟没人一样轻。

    应聘很顺利,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要雪莲用电动缝纫机拉了一条长线,立即点头,“明天来上班吧,可不要迟到哦,中午管一顿饭,下午六点下班。”回来路上,雪莲变得欢快起来,突发奇想要风带她去看火车,说长这么大还没近距离看过火车。这很容易,他们所在的马路往东最多二里地就是东西向的火车道。

    “来的时候坐的火车好快哦,从江西老家只一个晚上就到这里了。”风拉着雪莲走在铁轨上,每当跨越一道枕木,雪莲就会发出一串欢笑,这是很久以来才听到的这个女孩子的欢笑。这时一列火车鸣着汽笛呼啸着从东边驶来,雪莲一慌摔倒在风的怀里,温热的唇正巧贴在风的腮帮上,酥酥的感觉瞬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雪莲晚霞一般绯红的脸,刚刚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风这才意识到该把手松开,雪莲逃也似的跑开了。

    一场酝酿了很久的雨下起来,没有前奏直奔主题,哗啦啦一阵击打,被烈日烘烤的泥土升腾起刺鼻的泥腥味,旷野里那遮阳的小树不堪这豆大的雨滴,等到二人反应过来该找地方避雨时,已经衣衫尽湿了。不远处有三间红砖灰瓦的房屋,院墙残损,半开着的铁栅栏锈迹斑斑。想是没人,二人推开门进去,原来是废置的铁路道班。雨声更紧了。

    “风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这雨停不了,我得把衣服上的水拧一拧。”

    风转过头,向着无边的雨幕,整个天地间只有雨滴敲打着屋瓦发出的脆响,不远处铁轨上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升腾,已经分不清枕木间的间距。“我好了,风哥你把衣服脱下我帮你弄一下。”风转过身来,雪莲湿漉漉的头发披散肩头,上衣扣子轻描淡写地扣着两个,高耸的胸脯轮廓分明,发现风这么看着自己,雪莲害羞地抬手拢头发。敞开的衣袖滑到臂弯处,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可是这条玉臂并不完美,青一块紫一块的大煞风景。“你这胳膊怎么?”风不解地问。不问不打紧,一问,雪莲眼圈一红,不禁抽噎起来。“能跟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这个……这个……”雪莲欲言又止,“好吧,反正这里没别人说了也无妨。姨父好色,趁姨不在家就占我便宜,我不从他,他就使劲拧我身子……”雪莲说不下去了,肩膀不停地耸动,哭声大起来,渐而成放声痛哭。

    “呸,这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看我怎么收拾他。”风义愤填膺。想想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整天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一股男子汉的担当充斥着风的胸膛,“今后哥罩着你,看哪个王八蛋敢欺负你?”兴许是感动,兴许是积蓄好久的苦楚得到了共鸣,雪莲将头埋进风宽阔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哭开了。风紧紧地把这个苦命的女子搂在怀里,父亲去世早,家里只有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受欺负也得忍着。真是苦了你了。

    “风哥,他们说你是大学生,是真的吗?”

    风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能是,也许不是。”

    “不懂。”

    “要是考上了就是;要是分数达不上,就不是。”

    “风哥,你喜欢我吗?”雪莲这么突然一问,一时间风愣了,只得把话绕开,“莲妹,你喜欢哥吗?”“喜欢!”雪莲抬眼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喜欢我什么?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还是朝不保夕的。”

    “我就喜欢你,你人正直,又有学问,我姨听你表哥说你已经升车间主任了,多能干呀!”听一个女孩这么夸自己,一时间风有点热血沸腾,这是打工以来心里最畅快的日子。“哥,我的身子可是干净的,姨父一次也没得逞。”雪莲掀开衣领,颈脖处,肩膀处也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风轻轻抚摸着雪莲肩头的一处淤青,喃喃道:“工作稳定以后搬出来住吧,省得受那份罪。”

    “你要答应娶我做老婆,我就搬出去跟你住。”说着雪莲自顾自地笑起来。

    “这个现在可不敢说,要是考上大学还得读几年书,哪能就娶你。”

    雪莲清浅的笑容被断墙外来的一股风吹散了,几秒钟的的沉默在这寂静的荒野显得那么漫长。无疑,风说的是实话,可是实话往往是很伤人的,尤其是对陷入痴想的女子。风意识到这点,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把楚楚动人的雪莲一把揽在怀里,安慰道:“哥也好喜欢你,等我定下来后,给你准信好吗?”雪莲挣脱了,涨红着脸反问:“你嫌弃我是不是?”“我没有!”风抢白道。“我的身子可干净哩,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你看是也不是!”说着,雪莲解开仅剩的两粒扣子,白皙的胸脯像扣着两个刚出笼的馒头坚挺着,但又不是,一对小兔子似的乳房震颤着。风感觉身体深处一股热流涌动,很快袭遍全身。雪莲已经完全脱去上衣,将温热的乳房紧紧贴近风的胸脯,风第一次感觉到来自少女的心旌摇荡。风将她搂得更紧了,两片温热的唇也终于在慌乱中找到了对方,它们彼此接纳亲密吮吸咬合,直到一点缝隙也没有,天地间是虚无的了。风的手掌开始游动,先是后背,继而是前胸,酥软光滑,其间两点粉红的圆晕占据着中心地带,那如凝脂的地方指尖稍一触碰恐怕就会破掉。耳边雪莲的气息变得急促,“哥,今天我就把身子给你。”她伸手解开风的扣子,隔着衣服风感到身体的某个部位胀得实在难受。“哥,你要了我吧,我要把我干净的身子给你,给我喜欢的男人。”那双手握住风,试图要将他引向一个神秘的地方。有那么一刹那,风真想不顾一切任洪水漫流,可是他最终还是吻了吻雪莲灿若桃花的脸颊,把她的衣服整好,“娶你的时候哥再要你。”

    风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诉母亲自己在搞对象。很快收到回信,一看便知是舅舅的笔迹:

    “我儿风,见信如面,信中所说女子兰不是好姑娘,不可娶她做媳妇!众亲戚都一致反对。况九月将临,学业为要,不可为一女子丢掉大好前程。吾儿切记!”

    雪莲的上班时间和风的正好岔开,雪莲还没下班,风就得上班,这样大约又过了半个月。一天晚上值班室小杨喊风接电话,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儿子,你考上啦!是东北的哈工大,真有你的!家里正办酒席呢,快回来准备上学……”母亲一连串絮絮叨叨,后面的话风是一句也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风在门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雪莲的影子,风一再追问,雪莲阿姨这才告诉风,雪莲搬走了,特别叮嘱不要说出此事,至于住处她也不知。风只得去康桥的服装厂寻找,老板认识风,示意雪莲就在里间流水线上,可是风喊了几声,雪莲装作没听见,头也不抬。“雪莲,我是风哥。”雪莲没出来,倒是出来一位三十几岁的女人,“小伙子,你走吧,雪莲说她不认识你,你还是回去吧!”“雪莲,哥要带你回老家,哥毕业了就娶你。”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风一股脑倒豆子一样说出平素说不出来的话。女老板这时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风在廊前坐下,准备踏踏实实等下去。里面传出女人们的窃窃私语声。窸窸窣窣一阵脚步,风急扭身,来的正是雪莲。多日不见,肤色较之先前更加好看,只是眼圈红肿分明是哭过。

    “你还是回去吧,家里有个兰姑娘,你还找我干什么?”风听这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兰姑娘,只有莲姑娘。哥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哥录取哈工大了,高兴吗?”雪莲扬起脸,向后甩了甩瀑布般的黑发,从身后抽出手来,递过来一条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裤,“恭喜你考上大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多么可爱的女子,风顺势拉过雪莲的手,“哥不要衣服,哥要你……”

    “哼!难怪我干净的身子都不要,算了,你还是去跟你的兰姑娘谈婚论嫁吧,再说咱们今后走的不再是一条路了。”。雪莲把水洗牛仔塞在风的手里,扭身回车间。世界一下子出奇的安静,可爱的姑娘,没有的事,你怎么这样用言语刺痛我的心,风的心里难受极了,以为这些都是雪莲拿来拒绝自己的理由。

    晴朗的天空一道闪电快速划过,紧接着一阵隆隆的沉闷雷声从身边传向远方去了。

    风只得悻悻回家准备上学事宜。

    回家方知晓,二舅家的表哥才退掉的那门亲事女方正是叫“兰”,两家亲族还为此事大打出手,母亲一听女孩以为是“兰”坚决反对,这女子不跟二舅家,我们家断然不会要,才让小舅匆匆回信以示态度。风哪里知道表哥也同时收到信,姑妈要求表哥和表嫂监督风,不准那个叫“兰”的女子再和风来往,只等录取通知书到即刻回乡。生生拆了一桩好姻缘。

    风依稀记得雪莲说过江西老家的地址,开学后寄了一封信过去,杳无音讯;国庆时再寄一封,又是杳无音讯;时近年关,问表哥,表哥说江西人举家搬迁了,去向不明。总算等到了暑假,风马不停蹄的赶到江西上饶团结村,打听到的是这家姑娘小名雪莲,学名“薛兰”,已经嫁给邻村的张家,“哎,可怜的兰姑娘,张家那愣子恁是比她大十一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