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如每日的晨昏一样,总会如期而至。可这个夏天,有些安静,安静到空气中总是静悄悄的。在这静悄悄的气息里,我想起了一种声音,一个在我生命的夏天不断重复的声音,蝉声。
忽地,蝉声没了,这让我有些不习惯,有了一种夏天不再是夏天的感觉,是夏天还没来到?还是夏天已经走远。而我此时,明明正盘踞在伏天,却为何听不见蝉鸣,蝉,这些不知疲倦的蝉,哪儿去了呢?
我在疑惑,是今年的天不够热的缘故吗?还是城市的集中化,人离自然越来越远了?或许这两者原因都是有的。
今年的夏天,不似往年炎热,已经进伏了,却感受不到夏天浓烈的气息,天气偏凉,多数人仍然穿着长衣长裤,像是春天,也像是秋天,时间在过去,而季节少有变换的迹象,人都说,蝉是一个活天气预报,天气热的时候,蝉会叫得特别地起劲,不知道是因为它怕热,急躁不耐烦地叫,还是由于热的气温,让它兴奋,让它惊喜,从而不停地叫,反正是天越热,它叫得越欢实,特别是晴朗的夏日,一大清早,蝉就使劲地叫了起来,这一天,天气绝对会非常地炎热。
我们的楼越盖越高,我们的城市越来越集中,为了生活,为了工作,我们都拼命地往城市的中心里挤,我们在享受着现代化的便利与实惠时,我们离自然越来越远,我们离森林远了,我们离鸟儿远了,我们离蝉也远了,也许蝉没叫,也许蝉叫了我们根本就听不见,地理和空间的距离,将我们和这些小生灵隔远,那些曾经在我们的生命里惯有的音符,慢慢地远去,慢慢地消失,起初我们是不习惯,慢慢地,我们便不再想起,到最后,我们会彻底地忘记,而那些存留在记忆里的声音也会渐渐地模糊。
今天,我会想起蝉,今天,我的耳畔还会时时响起蝉叫时的声音:“知了,知了”,那一声声清脆响亮,余音不绝,而很多年后,我还能不能再想起,想起那些陪着我长大的蝉声,想起那些夏天从不歇息的声音,而这于我,只是淡忘,而于我们的孩子们,将会是彻底的陌生。
在记忆里,夏天来到的时候,蝉就来了,蝉好像就是夏天的代言人,或者说是夏天的准伴侣,它们一出声,人们就意识到夏天来了,不用翻日历,不用推拿掐算,绝对准确,而蝉就这样,陪着人们渡过一个个炎热的夏天,秋天来了,它们的叫声稀了,一声一声渐渐无力,最后消失。虞世南有一首写《蝉》的诗: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它们是这个季节独有的生灵,与别的季节无关,因为夏天,它们出现,夏天过去,它们也就慢慢地隐匿起来了,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动物,独特到与植物有些相似,与季节相生相栖。
蝉,留给我的记忆太熟悉,太深刻,它们缕缕不绝的叫声,日夜不息,不知疲倦,它们在我的身边,它们在我的窗前,它们在我家的院墙外,时时刻刻将我包围在其中,而我则枕着那一声声蝉鸣安然入眠,白天,响在我的耳畔,晚上,叫在我的枕边,这个季节的小生灵伴我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夏天,一年又一年,而今天,它在慢慢地同我走远,我突然有了一种不习惯,一种没有了蝉声,太过于宁静的夏天。
星期天,我起了个大早,我想去找一找蝉,找一找我熟悉的蝉,要不然,我总觉得这个夏天不像夏天,我走近了城边上最近的一座山,这座山我以前常常来,在上学的时候,周末我会和同学一起去山上掐韭菜,摘槐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就离我远了,远到我常常没有时间来走一走。
今天,我又来了,为了是听一听我那熟悉的蝉声,蝉叫了,蝉在叫着,虽不是往年那么响亮,但仍是那么亲切,那么悠远,那么动听,它让我久违的记忆重上心头,我靠在树上,一任它们在我的头顶,在我的周围,在弥漫着青草气息的山野里,无所顾忌地叫着。听着听着,我投入了夏天的怀抱,哦,不是夏天没到,也不是夏天已经走远,只是我们的身边少了蝉,夏天的元素,或许,蝉声,是夏天不可缺少的。只是,在这城市高度集中化的今天,蝉声,终究会退出我们的生活,成为教科书里学习的知识,而于以后的孩子们,多多少少会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