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上了初中,姐姐也高中住校去了,妈妈就托人谋了差事贴补家用。
早出晚归,中午的饭事就将我托付给姥姥。
姥姥和我家一条胡同之隔,非常的近便。
她的房子很老旧,是那种老式的用黄土砖垒起的低矮的房屋,整个院落的结构就是北边一间正房,东边一间饭屋也就是厨房,西南角是厕所。院子是夯实的土天井。
正房里面就是外间里间这么两间,一个木门两扇窗户,都低低的,屋子里头用红砖铺的地面,外间是一张木床一个八仙桌,还有一个老式木柜就是那种上面掀盖的和好几个大瓮,有装水的有装粮食的。里间是一张小床几个板凳。
饭屋是用木头桩子和秸秆搭起来的茅草棚子,里面垒着一个锅头,旁边堆着柴火。有的时候是些枯树枝树叶,有的时候是劈开的木棒,还有的时候是棒槌骨头或者小麦杆。经常在柴火堆里有成窝的老鼠啊刺猬啊什么的。还放着几盒火柴,用一种紫色的纸包裹,我到现在一直喜欢那个颜色。
茅房在角落里,用土墙围起来,有个藤条做的栅栏门,露天,挖的大坑,那时总担心自己掉下去。后来果真得知有的同学就是她妈把她生在了茅房里,满身是屎捞出来洗吧洗吧,觉得无比神奇。
正房的窗户下有一颗细小的石榴树,总是半死不活的,好像是表哥一直总是撒尿尿他,姥姥说让尿给烧坏了。西墙根是一个磨盘。
姥姥命不好,三十多岁守寡。成年的都是深灰色的褂子裤,蒙着咖啡色的头巾。人生的活动半径就是自己家儿女家和地里。
中午我去到姥姥家,她已经把饭做好了,一个菜呈在碗里,上面在扣一个碗保温。稀饭在锅里盖着盖子,馒头用手巾包着装在柳条框子里。
我前脚进门,姥姥后脚就赶紧忙活着呈稀饭拿馒头。热气腾腾的,院子里支了个破桌子,我坐在木扎子上辟着个腿吧唧吧唧吃起来。
这时候姥姥就出来说话了:人家闺女家怎么能这么吃饭,将来连个婆家找不上。聒噪絮叨,我说怎么就找不上,找不了一百个。然后又巴巴吉吉的吃起来。
那时候馒头真是小麦味,鸡蛋真是鸡蛋味,油真是花生味。姥姥早上起来,就点上柴火开始熬中午的稀饭,备中午的菜,我现在回想起来了,为什么那么好吃,因为有人味和烟火味。
吃完了,姥姥又忙活着收拾残局,喂狗喂鸡。有作业的时候我会写会作业,姥姥又出来说话啊:歪着个膀子写肩膀都歪了。没作业的时候,也怪无聊,坐在太阳下拔腿毛,姥姥又出来说:腿毛越拔越多。
然后我就呆呆的坐在太阳下,闭上眼去看太阳。眼前是红红的黄黄的闪烁起五彩的一种未知和无知。
心情好时在写吧,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