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又少了一扇开灯的门扇。
阿文走了,去了他所写的一首短诗的天堂。那扇窗子的灯影再也不见了,冬日的风卷刮着不多的碎纸屑,不多的声音揉进阿文消瘦的身影。在村子人们的记忆里,他还是一个写诗的人。
阿文还在,那扇窗纸的余音还在风中张合。大冬天的,哪有带翅的蜂响,哪有顶撞西风的春汤;荒石岭的黑幕落下来了,黑道借势蛇影田道,人们恐慌于听得到的声响。
夜晚,村民悄悄地心里说:啊文,啊!你说的那扇门一定有日子的天堂,你一定是去酿造蜜膏,去扶春的正风气阳。
不曾有的声音在响。
——灭了一扇门的声音在响;那首诗的声音在天堂响;那些碎片的纸屑在风中响。荒石岭,荒尸岭,罪孽的坟场!
阿文,在暮晚弱弱的光线下,再也捞不回最后的一根光。他把消瘦的憔悴,把光影的明灭,把刀痕上的泪,把山压下的松,把邪恶的复生,把黑社会的势,装进一盏烛台的辩论,写下几行诗:
相信,就是人的眼睛
正气曾有的痛苦
也是眼睛。我在眼睛里有了相信的眼泪。
崎岖,沧桑,甚至海水
辩论、抨击
的泪是回归于有眼睛的海水,从不失去帆为信而行。
阿文,走了。
他走进村民们屋顶零星的梦中,几片翠嫩的露水晶莹人们怀念的记忆声音。黎明,黎明,村子所有的窗子打开了,所有的禾苗全装满了他的诗句。
他仍是一位写诗的人。
其头颅放在荒石岭,荒尸岭。